刘学州,这一生已承受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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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25

发表自话题:谁为刘学州的死负法律责任

“刘学州是以自己的生命在证明网暴的可怕、法律的缺陷,以及警示我们和恶的距离。”

2022年1月24日,记者从三亚市110指挥中心获悉,此前寻亲成功后被生母微信拉黑的男孩刘学州自杀,于当日凌晨经抢救无效死亡,具体情况仍在调查中。

谁为刘学州的死负法律责任?

小小年纪的刘学州去世了,在找回生身父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欢喜、重逢、幻灭、拉黑、网暴,留给世界巨大的问号:悲剧何以发生?谁为刘学州的死负法律责任?

其中涉及到3个法律问题,刘学州声称当初遭到父母“出卖”,在校期间遭遇老师性侵害,以及这次遭遇网暴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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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当初刘学州的生身父母未婚先育,之后将其“转送”他人,并且收了一笔6000元的钱,作为结婚的彩礼。这种行为如何定性?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统计,我国目前买卖儿童案件,主要并不是人贩子干的,绝大多数是父母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出卖或者遗弃。我们在呼吁“人贩子一律死刑”的同时,对于出卖亲生骨肉的父母,又该实施怎样的法律惩罚呢?

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出台的《关于依法惩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的意见》的规定:“以非法获利为目的,出卖亲生子女的,应当以拐卖妇女、儿童罪论处。”之前也的确有出卖亲生子女而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但是,也要注意到,司法解释没有对何为“以非法获利目的”做出解释,司法实践当中,一般会把为收取明显不属于“营养费”、“感谢费”的巨额钱财,将子女“送”给他人的,作为“以非法获利目的的”。所以,当初刘学州父母的这个“转送”行为,是否构成“拐卖儿童罪”,还有不少的证据门槛要过,特别是要考虑到时间久远,很多证据可能湮灭,这对警方办案提出了不小的挑战。

其次,针对刘学州自诉在学校期间遭遇校园霸凌、男教师的猥亵,目前,河北省南宫市教育局正在调查核实;南宫市公安局也在进一步了解情况,并且尽快与教育部门对接,尽早把事实核实清楚。如果真的存在猥亵犯罪,特别是性侵者利用教师这个特殊身份实施猥亵的话,必须受到法律追究。

第三,刘学州网上寻亲,特别是其提出希望父母亲能为其买间房子容身之后(虽然他有自己的苦衷,甚至提出不用买,就是借一间房子也行),并且被母亲拉黑之后,遭到了网友的海量谩骂、攻击,称其寻亲动机不纯,在自我炒作。

类似的网络暴力导致当事人自杀的个案已经有不少了。去年,主播“罗小猫猫子”在网络直播时表示要轻生,在生死抉择的关头,却被一众无良网友起哄喝农药,结果悲剧发生了。2018年,女护士“菲妥妥-穆修修”把自己要自杀的信息发到了网上,在海口警方的努力劝导之下已经放弃了轻生的想法,但是,网友继续网暴,称其吵作,导致其二次自杀。

虽然,死者已矣,只留下浅浅的血迹,以及一些网友兴奋之后的口水,但是,追究众多网友网暴的法律责任相当困难,无论是在刑事还是民事层面。

虽然,我国有“诽谤罪”,但是这原则上是一个自诉罪名,而且哪怕转入公诉程序,也很难认定在“乌合之众”的网暴中谁是主要责任人。从前述两起网络起哄来说,几乎没有网友因为网暴导致当事人自杀而受到刑事责任追究。如果从民事责任上说,更尴尬的地方在于,年轻的刘学州去世之后,甚至没有法律意义上的“近亲属”为其讨回公道。

刘学州死了,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错,甚至将他的死作为下一轮网暴的集结号。也许,法律的门太窄,难以容纳刘学州的苦难;天堂的门太宽,早早让这个不幸孩子跨了进去。

即便如此,希望在法定范围之内,司法机关认真查处刘学州父母将其“送走”、校园性侵的法律责任,多少也算是对逝者的安慰。对网络暴力,特别是明显涉及人身攻击、侮辱诽谤的行为,也应该加大法律惩处力度(即使不追究刑责,也可以按《治安管理处罚法》立案处理),以儆效尤。

也许,刘学州是以自己的生命在证明网暴的可怕、法律的缺陷,以及警示我们和恶的距离。

刘学州走了,剩下的事我们得理一理

刘学州走了。

据媒体报道,河北寻亲男孩刘学州在三亚海边轻生,医院称已死亡。1月24日0点02分,刘学州曾在微博发出一份长文,他在文末说:谢谢你可以见证我的人生终点,谢谢你可以看完。

一大早就看到这一消息,在让人震惊的同时,也让人无限唏嘘、痛心。

去年底,刘学州在网上寻亲,二十多天后,他终于找到了亲生父母。但1月17日,刘学州称被亲生母亲“拉黑”。19日凌晨,刘学州再次发文称,因亲生父母颠倒黑白决定起诉,“希望能以拐卖儿童罪和遗弃罪提起公诉”。

此后,刘学州在网络遭受不少谩骂和攻击。24日凌晨,我们便看到了刘学州的这篇长文和死亡的消息。

在长文的开头,他这样介绍自己:学生,一个努力发光的人,坚强男孩,出生被父母卖掉做彩礼、四岁养父母双亡、二年级开始寄宿学校、校园欺凌受害者、男老师猥亵、寻亲男孩被二次遗弃、被生父母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被“网暴”……

从刘学州的这封信中,我们也不知道,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稻草的排列次序没那么重要,无论是在最上面的、最底下的,最初的还是最后的,都无形中积蓄成了他的压力、委屈、忧伤,以及难以排遣的迷惘。

正如他难以定性自己的这一生,我们该如何定义这一篇长文?一个无名小子的自传,一个年轻生命的遗书?抑或是,一封不再奢求结果的控诉信?

一遍遍读着,思来想去,我更愿意把它当作,这是他留给这世界的一封控诉信。

他的这封信中,提到了自己被老师猥亵,提到了当年卖他的“中间人”,提到了污蔑辱骂他的那位“30多岁的大男人”以及那些“小号和私密账号”。这些,我们能不能试着查一查?

刘学州曾参加社区疫情防控工作,被社区评为“最美志愿者”。他晒出自己的荣誉证书说,“本是向阳而生,何惧小人之心”。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是个普通人,终究没能从那些肆意的网暴中走出来。

别再说什么“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们已经听过太多了,正是因为雪花太多,每一片都不以为意、不把伤害别人当回事,都不觉得自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也不要再说什么“一路走好”,他走得很不好,我们需要做的,是反思、反思、反思。

如果我们无法帮助他,我们可不可以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保有沉默和克制,不轻易去指责、谩骂、羞辱一个新闻当事人呢?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个了,还会有下一个吗?

对他人,对这个世界多一些善意,别人获得的是温暖和力量,而我们自己获得的,何尝不是一份心灵的安顿和灵魂的救赎呢?

刘学州说,“把痛苦倾诉到大海中,也把生命还给这个世界。与其抱怨这人间疾苦,不如感谢给我一次体验疾苦的机会。”他说,“阳光照在海面,我也归于大海。”最后他甚至道了一声“谢谢”,他连转身离开,都显得这么体面、洁净。

刘学州走了,剩下的事,我们能否理一理?

标签组:[法律] [猥亵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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