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征服者”与暴君之间:爱里木汗(1798-1811)小传(附有关史料选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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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6

发表自话题:新游记达到你的预期了吗

日常感谢坦萝酱 @勃艮第的猫战车 为萌新复读姬窝提供的题图的说233(画师的pixiv名:桐風レン)

计划目录如下(下半部分也许会鸽了的说233):

第一章.继位伊始:宫廷阴谋与军政革新

第二章.“世界征服者”:爱里木汗在塔什干与乌拉提尤别的征伐

第三章.谁是真正的谢赫:为了宗教理想还是现实需求?

第四章.日暮途穷:一个“暴君”之死

第五章.皇帝与汗王:爱里木汗时期的清-浩罕关系略考

第六章.试论另一个爱里木汗:俄罗斯征服时期浩罕人对爱里木汗的想象

19世纪中期中亚形势图(萌新复读姬窝目前暂时找不到关于1790s-1810s时期中亚局势的优质地图的说orz。下图取自詹姆斯.皮凯特2018年的论文:Written into Submission: Reassessing Sovereignty through a Forgotten Eurasian Dynasty,虽然是关于19世纪中期的,不过应该勉强能用的说233)

序言(伪).纳尔巴图.比(Narbuta Biy)的遗产

在纳尔巴图.比漫长而成功的统治当中,浩罕国内经济的复苏与跨地区贸易(尤其是和清朝统治下的新疆地区的贸易)的发展给纳尔巴图.比带来了可观的收益。这些收益一方面使他能够与乌兹别克异密们(以及宗教人士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通过赠送礼物等方式),一方面使他能够大量修建灌溉渠,使得费尔干纳的农业欣欣向荣(levi2017,73)。不过在这繁荣的背后,一些隐患正在逐渐浮出水面——家族成员们与乌兹别克异密们的桀骜不驯[1]、地方权力的膨胀与玉努斯和卓(Yunus Khwaja)在塔什干的崛起带来的边境压力,这都是纳尔巴图.比以及他的后继者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第一章.继位伊始:宫廷阴谋与军政革新

“兄弟、朋友与族人都不值得倚仗,若要做到令出必行,我们只能遵循真主的意志。(注:指汗王拥有着绝对权力)”——毛拉.阿瓦兹.穆罕默德(Mulla 'Awaz Muhammad),《世界史记(Ta'rikh-i Jahan-namay)》,274b

纳尔巴图.比在1798年6月(希吉来历1213年穆哈拉姆月)去世后留下了五名子嗣(自然不包括已经去世的穆罕默德.阿明)——爱里木比('Alim Biy),奥玛尔比('Umar Biy),鲁斯塔姆比(Rustam Biy),法齐勒比(Fazil Biy)与雅迪格尔比(Yadgar Biy)(MT-2,49-50;XT,12)。正如贝森比耶夫所指出的那样,浩罕的显贵们就继位者人选这一问题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爱里木汗与奥玛尔汗而另一派(以纳尔巴图.比的兄弟哈吉比(Haji Biy)为首[2])则中意于较小的鲁斯塔姆.比(Бейсембиев1987,94-95)。

虽然前者暂时取得了胜利将爱里木比拥上王座,但是如何在部族对立中维持好自己的威权仍然还是个棘手的问题,爱里木比因此不得不对自己的至亲痛下杀手。不过根据《塔什干新史(Ta'rikh-i Jadida-yi Tashkand)》的记述,他在继位后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将鲁斯塔姆比任命为了卡尼巴达木(Kanibadam)阿奇木并迎接了从布哈拉、希瓦与塔什干赶来祝贺的使者们(TJT,23a)。此后,爱里木汗为了增强自己的权势将自己的妹妹阿芙塔布.阿依木(Aftab Ayim)嫁给了享誉费尔干纳的宗教人士马赫苏姆汗(Ma'sum Khan)并让他取代巴依布塔.卡尔玛克(Baybuta Qalmaq)成为新一任伊斯法拉阿奇木。巴依布塔.卡尔玛克并不支持爱里木比,因而决意起兵抗拒爱里木汗的任命。爱里木汗闻讯亲自率军前往伊斯法拉平定了巴依布塔.卡尔玛克的叛乱,并借此清洗了一批自己的族人(作为潜在的王位觊觎者)与他们的支持者们。[3]

在残酷无情地镇压了潜在的政治对手后,对于爱里木比来说,亟需解决的问题便变成了如何强化威权并对乌兹别克异密的权力稍加约束。因此爱里木首先“将所有的精力与热情都花在了整治军队使之井井有条这件事上”(AT,160)。根据《历史之星》(AT,160-161)的记载:

尤其是对于那些来自山中的喀拉特勤人、达尔瓦兹人和巴达克山人中经常参加狩猎鹿、狐狸之类的动物的年轻人们,爱里木汗将他们招募为步兵,对他们的枪支射击技巧大加训练。就这样爱里木汗招了一万人,任命密尔.哈扎拉和密尔.萨达为他们的首领。这些部队被叫做“gala-bahadur”,为了区分所有部队,他让部队们配备不同颜色和样式的衣服与旗帜。从这时到奥玛尔汗的时代,费尔干纳的军队被分成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由山民(库希斯坦尼)组成的新军(sipah-i jadid),或者也可以叫做“Tajikiyya“和”gala-bahadur”部队。第二部分则是旧军(sipah-i ),或者也可以叫做乌兹别克军(sipah-i uzbekiyya)和老军(sipah-i kuhna)。爱里木汗向这两部分军队引进了新的战法和阵型。为了资援军队,爱里木汗为军队每月和每年的军饷设计了新的方案,这个新方案比过去实施的方案更好点。尽管如此,一些头脑简单者和彼时的伪君子们,反对国家和人民的制度革新和发展的敌人们还是因此感到不安,他们私下抱怨,认为这样做不符合过去的传统,或者说在此前并没有这样做的先例。这样的责难在那时非常多。

爱里木汗将这些来自于达尔瓦兹(Darwaz)、库希斯坦(Kuhistan)、库拉布(Kulab)与其他山区的塔吉克人(Tajikiyya)(以及galcha[4])纳入自己的军队中,并授予他们职位,允许他们进入浩罕的政治与经济生活。这些“山区人”只对汗王(更准确的说,是对汗王付给他们的钱与提供给他们在浩罕谋生的有利条件)效忠,因此他们的忠诚很难受到浩罕由来已久的部族对立的影响。(бабаджанов2010,118)

诚然此举强化了汗王自身的威权,但他对初来乍到的塔吉克人的倚重引发了乌兹别克显贵们的担忧。正如《沙赫鲁史》所说的那样,他们认为——爱里木比任用这些“一杯费尔干纳河水都没有喝过、一片异密恩赏之馕都没有享用过的”塔吉克人是“令人遗憾”之举(TS,64)。很明显,他们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不开化的山区人”本身,而是异密不再倚重于乌兹别克部族军队可能给自身利益(无论是政治上的,还是经济上的)带来的损失(例如汗王对塔吉克人的重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乌兹别克军队的边缘化,让他们赖以生存的战利品分配收益有所下降)。这些反对塔吉克人的任命的乌兹别克异密们很多后来都参加了拥立奥玛尔汗的行动(例如伊里斯库里伯克/Irisquli Bek与穆明伯克/Mu'min Bek等),而爱里木汗对塔吉克人的偏爱也成为了后来哗变者反爱里木汗宣传的口实之一。

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权,爱里木汗也试图以巴布尔的子孙自居来为独立统治的合法性辩护。很有意思的是,曼吉特王朝的国君异密海达尔此时也在寻求着法统构建的良方[5],爱里木汗此举颇有回击曼吉特人的意味。从爱里木汗时期的宫廷文人希尔.穆罕默德.阿克马勒.浩罕迪(Shir Muhammad Akmal Khuqandi)撰写的《异密书(Amir-nama)》中我们可以看出,爱里木汗希望通过巴布尔之子阿勒庭.别什克(Altun Beshik)将明格部的先祖追溯到作为帖木儿王族之一的巴布尔,利用在突厥部族间广为流传的“成吉思汗-帖木儿谱系”来论证明格部的成吉思汗后裔身份与其权力的合法性(AN,13b)[6]。顺便值得一提的是,《异密书》中爱里木汗都被称作吉星交汇之主(Sahibqiran),而这个称号也被大名鼎鼎的异密帖木儿所采用过。但是我们要了解的是,爱里木汗所建构的这个传说显然与奥玛尔汗时的版本(《奥玛尔汗王政书》中所记载的版本)有所出入,因此爱里木汗的努力只是浩罕法统构建历程的开端而已。在论证了自己的成吉思汗后裔身份后,爱里木比便公开地采用了“汗”这一头衔。从铸币资料来看,第一枚采用汗之衔的钱币铸就于1806-7年(希吉来历1221年)[7],在此之前都是采用的伯克之衔(ишанханов1976,7)。爱里木比之所以选择在1806-7年称汗也许是与对库拉玛与塔什干的征服以及自己权势的扩大有关(征服了塔什干地区后,浩罕的领土几乎增加了一倍)。

很有趣的是,在爱里木汗实施的其他若干新政中,还包括了对新年节日庆典的改革(具体原文见史料选译二)。虽然爱里木汗的出发点之一是经济方面的考虑(“从中费尔干纳的人们获得了巨大的收益与可观的收入”),但他的意图恐怕不止于此。换句话说,他对于节日庆典的改革也包含着这样一种政治上的意图——向公众与政治宗教精英们(“国中显贵们与各个阶层的代表们”)展示自己的权力,力量与“君王的仁慈”,以威慑潜在的反对者们并安抚心怀怨望的乌兹别克显贵们。而对于爱里木汗来说,首都浩罕城外相对独特的空间带来的可接触性与新年节日时分营造的模糊了身份界限的氛围则是作为向公众权力展示的舞台的有利条件。[8]

第二章.“世界征服者”:爱里木汗在塔什干与乌拉提尤别的征伐

“世界征服者(他)一定能遂心如愿,迎娶权力的新娘”——米儿咱.卡兰达尔.穆什里夫(Mirza Mushrif),《奥玛尔汗王政书(Shah-nama-yi 'Umar-khani)》,83a

在厘定了国内的事务后,爱里木汗将目光转向了周边地区。在爱里木汗的征服之路上首当其冲的是玉努斯和卓[9]统治下的塔什干。实际上在纳尔巴图比统治的末期,塔什干政权便与浩罕发生了冲突,但此中浩罕人并没有占到上风[10]。起初爱里木汗打算利用忽毡(Khujand)阿奇木(即地方长官)汗和卓(Khan Khwaja)[11]属下的军队去征服塔什干,但不幸出师未捷,汗和卓落入了塔什干军之手并被秘密处死。[12] 在得知浩罕人战败的消息后,乌拉提尤别[13]人闻风而动,趁机“收复”了忽毡。[14]

已死的汗和卓的一个族人——楚斯特(Chust)阿奇木依禅.布素鲁克.和卓(Ishan Buzruk Khwaja,他同时也是纳尔巴图比女婿的父亲)——此刻质疑爱里木汗为什么要派自己的族人去无谓地送死并发动了叛乱[15]。爱里木汗闻讯派出了军队去讨伐布素鲁克和卓,但却反被布素鲁克和卓的军队击溃。无奈之下,爱里木汗只能选择御驾亲征,亲自向楚斯特进发。自忖无法独自与汗王抗衡的布素鲁克和卓只能逃往查特卡尔(Chatqal,根据法齐勒的《奥玛尔书》的记载,此地为山区。UN,152b),并遣使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作为人质(aq-uylu)向正与浩罕人交恶的玉努斯和卓求援。玉努斯和卓当然答应了布素鲁克和卓的请求,不过爱里木汗不打算再给布素鲁克和卓任何机会了——他随即向楚斯特发动了第二次进军。楚斯特的居民们这回总算明白了爱里木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为了自己的安全与未来着想,他们决定将布素鲁克和卓抓了起来并送给了爱里木汗。虽然布素鲁克和卓此时只是一个失败的叛乱者,但爱里木汗还是以对待圣裔的态度敬重地会见了他。话是这么说,不过为了自己的威权爱里木汗并不打算宽恕这位叛乱者——晚上便把他拖出去杀了。(MT,56-61)

就在布素鲁克和卓被爱里木汗俘杀时,玉努斯和卓才带领着军队(包括散奇克里部哈萨克人,安迪四部和库拉玛人)从塔什干向费尔干纳进发。但是爱里木汗的大维齐尔拉贾布.迪万别吉(Rajab Diwanbegi)在古拉姆萨莱地区(位于费尔干纳西北部)击溃了塔什干军队的进军并迫使玉努斯和卓逃回了塔什干。虽然拉贾布.迪万别吉旗开得胜,但他并不急于扩大战果——毕竟汗王此时的战略重心依然位于汗国西方的忽毡与乌拉提尤别(MT,61-66;TJN,42a;TJT,358b)。[16]

让我们现在将目光转向忽毡与乌拉提尤别吧。拉贾布.迪万别吉带领着大军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忽毡的外城,在五天的激战后也拿下了城中的要塞并将其长官伯克.穆拉德.比(Bek Murad Biy)俘获。城中的居民们照常不能免于残酷的洗劫,但是根据塔吉尔的记述,浩罕军队的所作所为乃是为了惩罚“负隅顽抗”的城中居民们。他将爱里木汗称作“世界征服者(Kishvar Gusha)”,同时将他对忽毡的征服称作“收归御座所有(dar takht-i tasarruf)”。我们很容易看出,此中包含了作者塔吉尔为爱里木汗的征服的合法性而辩护(在作者眼中,爱里木汗对忽毡的征服强化了他的统治,使他的命令广行于世)的努力。(GS,4b-5a)[17]

在爱里木汗征服了忽毡后,布哈拉异密海达尔出于对爱里木汗征服乌拉提尤别的担心,决意让族人埃尔.纳扎尔.比(Er Nazar Biy Mangit)率军进驻乌拉提尤别并将丧师失地的伯克.穆拉德.比(此时他已经被浩罕人放回了乌拉提尤别)处死(MT,67-68)。爱里木汗闻讯以布哈拉人干涉乌拉提尤别为借口,亲自向乌拉提尤别发动了远征以示惩戒(1806年/希吉莱历1221年)。在对乌拉提尤别周边地区进行了毁灭性的劫掠[18]后,爱里木汗攻破了该城并将布哈拉驻军悉数俘获[19]。在任命了新乌拉提尤别阿奇木卡达木.伊纳克(Kadam Inaq)与新一任阿克萨卡尔毛拉.拉赫马图拉(Mulla Rahmatallah)后,爱里木便凯旋而归,回到了浩罕城。

此刻还在与希瓦人鏖战的布哈拉异密海达尔在听说了乌拉提尤别的陷落后,连忙撤军直奔乌拉提尤别而来。不妙的是,布哈拉人在乌拉提尤别却遇到了出乎意料地殊死抵抗,迟迟不能攻下该城。在得知爱里木汗的增援部队即将到来后,异密海达尔只能解围带着战利品与战俘无奈地回到了布哈拉。爱里木汗尾随着异密海达尔的军队并在半路上对治扎克(Jizak)展开了猛烈的围攻,不过因为浩罕军中蔓延的饥荒和内讧(特别是来自乌拉提尤别的民兵的临阵脱逃),这场围攻只能草草了事。突如其来的失败恶化了爱里木汗与他的大维齐尔拉贾布.库什别吉之间的关系,迫使后者(出于对爱里木汗的喜怒无常的畏惧)逃往了布哈拉避难。就这样,浩罕人只能威严扫地地回到了费尔干纳。(MT,71-73,128;TAX,75a)

在听说爱里木汗业已回到浩罕后,胡达雅尔.比(纳尔巴图比时期乌拉提尤别的统治者)的一位族人马哈茂德汗.和卓(Mahmud Khan Khwaja)[20] 在布哈拉异密的帮助下借机回到乌拉提尤别成功劝说城中耆旧们将大政交给自己,重新开启了玉兹部在乌拉提尤别的统治。爱里木汗闻讯再度对乌拉提尤别发动了围攻,但因为双方都自知不能稳操胜券,所以不得不以和解而告终。爱里木汗从对乌拉提尤别的征战中脱身后,转而决定彻底使塔什干臣服。促使爱里木汗做出这个决定的主要原因是——他的劲敌玉努斯和卓在塔什干[21]刚刚病逝。爱里木汗的弟弟奥玛尔汗奉命率军从肯迪尔达万山路长途跋涉直奔塔什干而去,沿途对塔什干辖区内的村镇进行着劫掠。根据穆罕默德.哈基姆汗的记述,塔什干的新统治者速檀.和卓(Sultan Khwaja)是一位优柔寡断(bi-tadbir)之人,完全没有应对浩罕人的准备,他只能试图通过外交手段为自己争取时间。他向奥玛尔汗派出了使者求和,浩罕人答应了他们并派出使节回访塔什干。此时速檀.和卓自认为时机已到,向奥玛尔汗的大营发动了偷袭,希望打得浩罕人措手不及。不过他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浩罕人并没有完全丧失警惕,将前来偷袭的塔什干人打得落荒而逃。此战中背信弃义的速檀.和卓也不幸沦为了浩罕人的俘虏,因此塔什干异密们只能将他的弟弟哈米德.和卓(Hamid Khwaja)推举上了王位并仓皇加固城防以阻挡浩罕人的攻击。奥玛尔汗下令围困塔什干城并对其西郊进行了洗劫,无法承受围攻的塔什干异密们不得不再度向奥玛尔汗请和。奥玛尔汗要求亲自会见哈米德.和卓,于是乎第二天他便进入了塔什干城与之会面,允许他亲吻自己的手(“(哈米德.和卓被允许亲吻这位王子/Shahzada之手)”)。很明显,奥玛尔汗更希望和平解决与塔什干政权的争端,因此在哈米德.和卓答应臣服于浩罕人后[22],他选择仍然让哈米德.和卓统治着塔什干,之后便回到了浩罕,被他的哥哥满怀尊敬地迎接并任命为马尔格朗阿奇木。(MT,75-79;добромыслов1911,37-38)

和平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爱里木汗又打算彻底征服乌拉提尤别,声称乌拉提尤别阿奇木马哈茂德.汗.图拉正在与布哈拉人进行着反对浩罕人的密谋。劫后余生的乌拉提尤别人无力抵御来势汹汹的浩罕人,出于城中物资紧缺,马哈茂德.汗.和卓被迫将自己的兄弟图拉.汗.和卓(Tura Khan Khwaja)、布哈拉驻军长官以及玉兹部的一些耆旧们——如图拉.巴依.米儿咱等(Tula Bay Mirza)[23]——交给了浩罕人作为人质以换取和平。爱里木汗的要求得以满足了后,他便下令就地处决了图拉.巴依.米儿咱,并将图拉汗等人押送往了浩罕。随后他就带领着军队踏上了回程之路,在忽毡为全军设宴庆祝。(MT,82-86)

在此之后(1806-7)爱里木汗又扑向了库拉玛地区——塔什干西南部的重镇。根据尼亚孜.穆罕默德的记述,库拉玛的居民们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抢掠,很多要塞都自愿举城投降,而有一些要塞则被浩罕人强行攻占。爱里木汗在库拉玛留下了少量军队善后与防御,并向当地的显贵们颁发了敕令(Yarliq)(TSh,64-70)。我们可以看出爱里木汗此举是为终结塔什干独立政权做准备,旨在控制愈发繁盛的跨地区贸易并独占其中的收益。当然爱里木汗这么做的直接原因还是:有消息传出被奥玛尔汗放回塔什干的速檀.和卓正与自己的弟弟哈米德.和卓共谋敲响“叛乱之鼓”。

浩罕军在攻陷库拉玛后长驱直入,进抵塔什干城东南进行围攻并在萨拉尔(Salar)河河畔驻扎下来。在长达十一天的围城后,绝望的哈米德.和卓不得不抛弃了塔什干城逃往了布哈拉。次日,爱里木汗作为胜利者进入了城内,将赛义德.阿里.伯克(Sayyid 'Ali Bek)任命为了塔什干阿奇木。这次他对自己的部队严加约束,因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生大规模的劫掠。群龙无首的塔什干诸臣们此刻就是否向浩罕人归降分成了两个阵营。以萨木萨克.图拉为首的人选择了归顺新君,虽然萨木萨克.图拉(Salimsaq Tura)之前曾和自己交手过,不过爱里木汗也并未怎么为难他,接受了他的归降并将他任命为了塔什干的副手。而以克孜勒.阿尔斯兰.伊本.阿尔普.阿尔斯兰与鲁斯塔姆.图拉.伊本为首的人则从喀喇萨莱门夺门而去,来到了赛里木和突厥斯坦城附近继续抵抗浩罕人。虽然浩罕编年史中并没有明确提及他们的抵抗成果,但爱里木汗不得不重新引兵平定塔什干以北这件事来看,应该是相当动摇了浩罕人在塔什干的统治的。

总而言之,爱里木汗的征服事业在取得塔什干后达到了巅峰,使得浩罕汗国的疆域扩大了将近一倍。作为商贸与战略重镇的塔什干给浩罕汗国带来的利益可谓是无法估量,日后奥玛尔汗与穆罕默德.阿里汗在南哈萨克斯坦的扩张无不得益于爱里木汗的功绩。此外爱里木汗时期前前后后对乌拉提尤别的15次远征也使得曾经强有力的对手玉兹部至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觊觎自己的“固有领地”——忽毡(Иванов1958,195)。但爱里木汗如此巨大的成就并非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他不得不面对着连年征战带来的高昂的军费压力与乌兹别克异密们的不满,而后者将在几年后成为其统治告终的导火索。

第三章.谁是真正的谢赫:为了宗教理想还是现实需求?

“但愿已逝的圣人们现在复活,将这些自甘堕落者(注:指冒充圣裔者)全部屠戮。”——赛义德.奥玛尔.伯克(Sayyid 'Umar Bek),《历史之星(Anjum at-Tawarikh)》,162

在爱里木汗的统治之初,宗教人士像过去一样积极地参与到政治当中并以古老的信条——“促使教法在宫廷中施行”(Makhdum-i 'Azam,Risala,384)——为自己辩护。不过正如巴巴占诺夫所指出的那样,他们参与到政治当中的首要原因应该是物质方面的利益(Бабаджанов2003,86-99)。这些物质方面的利益大致可以分成四类:第一类是汗王或汗王的代表向他们发放的津贴;第二类是因为“圣裔的身份”从民间获赠或收取的各类物资(这些物资被称作nazr/sadaqa/ehsan);第三类是从瓦克甫中获取的各项收益(例如见费尔干纳麻扎文书WT-KT-16号文书);第四类是间接的收益——免税权。

在这么诱人的物质收益的驱动下,不难想象冒充圣裔之事会时常发生。穆罕默德.哈基姆汗(Muhammad Hakim Khan)如下写道:“所有想一夜暴富的人无不幻想着自己能成为赛义德/圣裔。在这之后,根据先知——愿真主降和平于他——的圣训(注:萌新复读姬窝不知具体为哪条圣训?),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大发横财。真主的诅咒将降于这样让自己成为赛义德/圣裔的人!”。他还作诗讽刺他们道:“(这些人)表面上是救世主(Masih),但实际上是不信主者;(这些人)人前拿出古兰经,但实际上心里想着偶像。”(MT,59).而较晚一点的编年史家赛义德.奥玛尔.伯克则给出了一个更详细的记述:在从额尔德尼比到纳尔巴图比的时代中,很多其实并没有可信的世系或许可的吉普赛人(Jugi wa Luli)都宣称自己是赛义德和谢赫,并在他们的集会上做出了很多违反教法之事(例如买卖宗教证明文书等等)。他们凭借着神圣的身份聚敛了大量财富,并迎娶了很多妻妾,人们自始至终都未曾对他们表示怀疑,而是奉他们为宗教导师(Murshidan)。作者甚至愤怒地写着:“(这些人)开张了狡诈与谬误之市集,在其中出售自己的信仰与宗教。”(AT,161-162)。

根据一些浩罕史家的记载,汗王随即出于“高尚的宗教热情”在乌拉玛们的批准下向各个城市派驻了穆赫塔希布(Muhtasib),以对这些“误入歧途”的人(firqa-yi gumrahi)进行核查(emtehan)。但真的爱里木汗的动机只是宗教方面的吗?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梳理一下其他浩罕编年史里是怎么记载的吧。

首先是对此事的态度相对中立的的《塔什干新史》(作者为穆罕默德.萨利赫.和卓,也是谢赫.哈万德.塔胡尔的后裔)。根据他的记载,爱里木汗对赛义德们和谢赫们的身份开展核查的时间正好是在征服塔什干后。作者的父亲穆罕默德.拉希姆.和卓(Muhammad Rahim Khwaja,彼时在伊斯兰法庭担任着卡迪之职(dar al-qozat))也被爱里木汗传唤了过去,在核查开始前第一次展示了自己的世系谱并就若干问题进行了辩解(很遗憾的是,作者并没有提及具体是什么问题)。随后在正式开庭核查时他第二次展示了自己的世系谱并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他的解释与真实无误的档案打动了在场的爱里木汗,得以顺利地通过了核查(TJT,703-709;Ўринбоев,буриев1983,7-8;бўриев2004,102-103)。[24] 从穆罕默德.萨利赫.和卓的记述来看,我们可以认为爱里木汗在塔什干地区展开的身份核查行动很大程度上旨在消除宗教人士在塔什干地区的影响[25]并控制他们觊觎权力的活动[26]。

另一位史家穆罕默德.法齐勒.伯克(Muhammad Fazil Bek)则写道:爱里木汗闲暇时打听了·臣民们的状况后叫来了所有自称依禅与谢赫之人并对他们进行核查。他会将那些冒充的人抓起来,让他们悔过。作者对爱里木汗所谓的“核查”表示了支持,因为汗王自己相当虔诚,经常参加到回旋舞中去,不时因此而恍惚不已,“忘却了贵贱与贫富之别”(MTF,33a-b)。穆罕默德.法齐勒.伯克很明显将爱里木汗的“核查”归因于汗王自身的虔诚或宗教动机并和大多数较晚的史家一样对爱里木汗的“核查”持支持态度。

《阿齐兹史(Ta'rikh-i 'Azizi)》的作者穆罕默德.阿齐兹.马尔格朗尼(Muhammad 'Aziz Marghinani)的记述相对接近事实一点,他如下这样描述着这场“核查”:爱里木汗每天坐在屋中研究着赛义德/圣裔谱系与答剌罕文书(Tarkhan-nama),旨在搞清楚某某谢赫是在何时何地以及怎样获取使他们免于赋税的文书的。他发问道:“这些谢赫们到底是通过展现奇迹(karamat)让先王们信服以取得相应的文书的,还是先王们轻率地相信了他们并未经核实就授予了他们文书?为了伊斯兰战士们和人民们,我能将他们的免税文书收回吗?这难道也不是一件善事(savab)吗?”。很有趣的是,此后作者的文风却突然一转,以近乎圣者传的方式继续着他的记述:爱里木汗将所有的苏菲们都召集到了浩罕城并款待了他们,特意为这些苏菲们准备了猫肉饭。当饭端了上来后,他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宝刀并威胁苏菲们现场展现奇迹让猫复活,做不到的话就会被碎尸万段扔出窗外。众苏菲之一倭里罕.图拉(Wali Khan Tura)立即站了起来,在猫肉饭上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大喊着:“哎,真主所造之物,离开这里吧!”猫瞬间得以复活并逃走了。爱里木汗和他的仆人们为此大吃一惊,将所有的苏菲们安然无恙的放走了(TA,121a-122a)。无论如何,作者的这段记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爱里木汗此次核查的重点事实上是宗教人士们的“免税文书”,而他的理由“为了伊斯兰战士们和人民们”则是现实层面的(并不是宗教层面的),在彼时的语境下实际上与“多筹集税款以弥补国库亏空”同义。

最后一位要提的浩罕编年史家是20世纪初的伊斯哈克汗.图拉。他对于奥玛尔汗很是赞赏,因此对他的哥哥/前任爱里木汗基本持有着负面态度,称呼后者为“暴君爱里木”('Alim- Zalim)并认为他当时加入了一个“众人拒绝承认的苏菲团体(Munkir ahl-i tasawwuf)”。作者认为,“(爱里木汗虽然)想让自己成为教法的保护者,但他谋求施行(他眼中所谓“教法”)的行动给人们带来了很多压迫与暴政。”作者在记述此事时还穿插了如下一个小故事:有一次爱里木汗想试图夺取某城,但却屡攻不下。绝望之下,他前往了自己的宗教导师[27]那里并希望它能为自己祝福以让自己拿下这座城市。他如此乞求道:“我(在此城下)花费了很多物资,牺牲了很多战士们的生命,但却全部付之东流.......如果你能用你的祝福帮助我的话,那么我一定能拿下那座城池的。”垂垂老矣的宗教导师同意了他的请求,凝神举头说道:“在某月某日你率军前往那里一定能拿下该城”。爱里木汗听信了他的话,并在规定日期前去攻城,结果竟然成功拿下了该城。事成之后汗王亲自带着礼物去款待了自己的宗教导师,在会后爱里木汗向他的宗教导师发问道:“老先生,如果有人故意违背自己的义务(Wajib)的话,应该怎么惩罚他呢?”老人回答道:“鞭打(qamchi)七十下。”爱里木汗一听这话便下令将老人扑倒并鞭打了七十下。老人反问道:“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汗王回答道:“隐藏你能接近真主的奇迹是你的义务,但是你却(随随便便)展现了自己的奇迹。因为你没有履行这个义务,所以我用七十下鞭打惩罚了你。因此你获得的惩罚是得当的,我用手鞭打你也是得当的。”

最终作者写道,如是在爱里木汗的时代都没有人敢自称“依禅”。如果有人胆敢谈论苏菲之道,那么他就会被抓起来强迫在横跨水池的绳子上行走。爱里木汗还会揶揄他们道:“如果你想带领你的信徒们走上正道,那么请你先沿着这条绳子穿过水池吧。”就这样,那些自称依禅的人都掉进了水池里。对于另外一些依禅则会为他们准备猫肉饭。其中有一些苏菲“通过奇迹”侦知了爱里木汗的诡计并得以逃过一劫,而另外一些则因此“遇上了厄运”,遭受了严厉的惩罚。所有记述终了,我们的作者无不意味深长地将爱里木汗的“核查”称之为“显而易见的暴政(zulm al-'ayn)”。(TF,46-48)

在梳理完其他编年史家的记述后,我们可以发现:较晚的史家(例如穆罕默德.法齐勒.伯克,穆罕默德.阿齐兹.马尔格朗尼,伊斯哈克汗.图拉与赛义德.奥玛尔.伯克)的记述多多少少都受到了自身的意识、个人的境遇与其他现实因素的影响,因此他们笔下的记述时常相去甚远。正如接下来在第六章所要讲述的那样,无论是赛义德.奥玛尔.伯克笔下那个为了宗教理想而行动的爱里木汗,还是伊斯哈克汗笔下的那位“暴君”爱里木汗,这些多重面孔的爱里木汗均为在后世史家眼中根据现实情况被扭曲甚至是被构建的形象,很难说这些记述能够帮助我们厘清关于这场“核查”的多少实质性问题,例如——除了塔什干和浩罕地区外,爱里木汗是否亲自参与了其他地方的核查——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都不得而知。虽然出于史料匮乏,我们不可能厘清这场“核查”的方方面面,但是还是可以指出:这件事情的起因绝不仅是后世一些支持爱里木汗的史家们所给出的“宗教动机”,多样的现实需求——增收税赋与对塔什干地区宗教人士影响力的控制——也应该在围绕这场“审核”的历史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我们甚至可以认为这些现实需求才是爱里木汗发起“核查”的主要动机,而所谓的“宗教理想”纵然有之,更多地也只是爱里木汗的支持者们为他的“核查”作辩护而已。

有关史料选译

一.巴依布塔.卡尔玛克的叛乱(《历史之星》)

在指挥官们和学者们,国中显贵们和穆斯林中的高贵者的一致同意下,如处天堂般高贵的阿卜杜勒.哈米德汗之子爱里木汗使费尔干纳汗国幸福的王位得到了缀饰,让正义的事业得以继续发展。

在他统治的第一年中,一些阴谋反对爱里木汗的人,比如伊斯法拉阿奇木巴依布塔.卡尔玛克、皮尔.穆罕默德.牙撒吾尔巴什、拉贾布.达德华、巴巴拉希姆.托克萨巴和库尔班.穆罕默德.托克萨巴,聚集在一起开始图谋不轨。他们找来了爱里木汗的叔叔哈吉伯克,和他一起打算发动叛乱。但这些作恶者中的一员将这个密谋告诉了汗王的一个亲信,使得阴谋败露。爱里木汗很久之后才得知这个消息,于是从常胜的廷官中派了几个值得信任之人去调查此事。这些作恶者在密谋被察觉后便打算逃走。但伊斯法拉阿奇木巴依布塔.卡尔玛克和他居心不良的同伙们却斗胆发动了叛乱。

引诗*

那些对保护者图谋不轨的人,据说在所有的国家中都会遭到拒斥;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在所有的宗教中都会陷于悲伤。在博学的官员面前,最大的罪恶就是谋反。对于那些不辨是非的人,以诅咒之石羞辱他们就是真理。

这些邪恶的叛国阴谋者们落网后向调查官员们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爱里木汗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以警示其他的人。因为爱里木汗的叔叔哈吉伯克参加了阴谋,哈吉伯克的儿子们乌鲁格伯克、希尔.阿里伯克、伯克.乌格里.伯克,他的弟弟们鲁斯塔姆伯克、法齐勒伯克、雅迪格尔伯克,汗族中的达乌德库里伯克和他的哥哥布塔伯克在预料到之后的情况后,再三思虑而带领着一些军队前往塔拉斯地区避难并遣返了那里的守卫。很快哈吉伯克便在这个地方死去了。他下葬的地方在那里保留了很久。乌鲁格伯克、伯克.乌格里.伯克和鲁斯塔姆伯克,哥哥们雅迪格尔伯克和达乌德库里伯克,达乌德库里伯克的哥哥伯克布塔伯克都在塔拉斯谷中死去。希尔.阿里伯克.伊本.哈吉伯克在这里居住了四十五年。在穆罕默德.阿里汗.伊本.奥玛尔汗使国家衰败后,他才登上费尔干纳汗国的王位。关于他的记述在后文有自己的部分。

爱里木汗在听说了(巴依布塔.卡尔玛克发动叛乱)这件大事后,带着大军为了惩罚那些阴谋者和叛乱者而向伊斯法拉方向进军。在抵达伊斯法拉后,爱里木汗愤怒地向巴依布塔.卡尔玛克发动了进攻,取得了胜利并拿下了要塞。带头策划阴谋的巴依布塔.卡尔玛克脸面无光地落网后被爱里木汗处决。拉贾布.达德华、库尔班.穆罕默德和一些其他的叛国者从这个灾难中逃脱,保全了他们的性命,由一些人所不知的小路历经千难万险逃到了布哈拉。对于其他那些被抓起来的阴谋策划者,爱里木汗则根据神圣的教法惩罚了他们。就这样子阴谋者们纷纷威风扫地地落入了爱里木汗手中,国家和民众的敌人得到了惩罚,他们的朋友也受到了警告。

引诗*

爱里木汗就这样将荆棘悉数拔除,使对国家不利者身首分离。那些以剧毒闻名的蛇蝎们,消除它们的毒害总将是好的。如果对像蛇蝎一样的恶毒之人施以恩惠,对世界上的民众而言就是一个威胁,应该好好记住这个道理。

二.爱里木汗时期的新年节日(《历史之星》)

爱里木汗实施的新的优秀法典之一就是每年新年时下令让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商人们与廷臣们在城外一个风景宜人、日月均照的地方搭起帐篷,在那里铺上毯子和床罩。正义的传播者汗王会带着自己的家人们与亲信们来这里暂住,并将国中显贵们与各个阶层的代表们都叫到这个散布着快乐的地方。这里搭起了形形色色的帐篷作为众人的居所,商人们与工匠们也会根据自己的财富与情况来这里建起商铺,打量着自己的力量与资金出售各种不错的商品。而驻扎在速檀国都城浩罕的军队则在一旁忙于鸣枪放炮、打马球与操练。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来到这里向各色观众们展现自己的才艺。同时,无论是为了休息还是为了耳目之娱还是为了来市集上买东西,国中各个地区的人们都纷纷来到了这里。从中费尔干纳的人们获得了巨大的收益与可观的收入。新年节日会这样持续一个月。

在节日接近尾声时高贵的汗王会在宫殿里召见群僚。厨师们与调制酒饮的人会在宏伟的宫殿里烹制出美味佳肴,准备好每一种可口的饮品。费尔干纳地区的显贵们、谢赫与乌拉玛们、教法学家与尊敬的穆达利斯们与博学者都会来到汗王宏伟的宫殿,来到君王面前享受他的尊荣。每一位都根据自己的品阶参加到了汗王的聚会之中,乌拉玛们与博学者们在会上畅谈自己的所见所闻,谢赫们默念着苏菲之书,让美德外显于形,而卡迪里耶与哲合忍耶的成员们则在一旁念诵。歌声动听的歌手们咏唱着抒情之歌,让与会者心潮澎湃。高贵的汗王在自己的维齐尔们与辅臣们的陪同下也会来到聚会,亲自询问与会者的状况,在向他们展现了自己的仁慈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中。

带来胜利的廷臣们和官宦们铺好了华美的桌布,为与会者端上了甜美的菜肴与饮品并向他们祝食。在盛宴上得到款待之后,与会的显贵们都得到了汗王的重礼以示殊荣,最终他们才被允许回去。

三.塔什干阿奇木与浩罕汗王(《塔什干新史》)

在那段幸福 的日子里,达什特伊钦察与塔什干四区(chahar rukn)受缀饰的御座上的权力是落入四位贵人(akabiran)手中的——他们是阿布赉汗的子嗣。他们载于系谱当中的父祖——直接提及的有阿拉查汗(指蒙兀儿汗阿哈默德),玉努斯汗.帕迪沙,巴布尔汗直到帖木儿.古尔干直到达什特伊钦察的成吉思汗,乌古斯汗,不赞察尔汗,达什特伊钦察的喀拉汗直到神圣的努赫——愿祝福降临于他!——的后裔萨姆(sam)与雅弗斯(yafus)——正如我所写的那样,他们漫长的谱系相传被记入了光荣的世系当中。他们的子孙——时代的豪杰、魁梧的战士——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城市(即塔什干)里直到今天。

彼时巴巴汗.图拉(Baba Khan Tura)——他是阿布赉汗的后裔——统治者昔汗陶儿区;拉贾布.伯克(Rajab Bek)——他是阿斯特拉罕诸汗王的后裔——统治者贝什阿噶赤区;穆罕默德.易卜拉欣.伯克(Muhammad Ibrahim Bek)——他是察合台汗的后裔——统治着库克查区;而术赤汗的后裔则统治者塞伯佐区。他们在地方实行着自己的统治,共同将权力与公正普施于达什特伊钦察的臣民之上。出于敌意他们之间也会爆发争斗,有时呢,他们出于对自己的尊荣高尚的热情也会去贾恩加贺(jangah,塔什干的一个广场)上进行争斗。

彼时昔汗陶儿区的市集上,巴巴汗图拉的儿子们.......(无法释读)

彼时他们(巴巴汗.图拉的儿子们)无论是在市集上、农田上还是猎场里行走时都会整的全副武装,随身带着甲胄、长矛、匕首或刀剑。恰巧他们在市集与察合台后裔买卖羊群时发生了点口角,随后他们之间便互相殴斗了起来。为了雪耻与维护自己的脸面,其他三区的统治者们决定联合起来,一起进攻迪万别吉区的阿布赉汗的后裔们与谢赫.胡万德.塔胡尔的子嗣们。这部史书的撰写者(指《塔什干新史》的作者穆罕默德.萨利赫.和卓.塔什干迪)的父祖们就曾参加到这场血战当中,在这场血战中很多阿斯特拉罕后裔、察合台后裔与术赤汗后裔手下的勇士们都逃离了战场。最终胜利落入了阿布赉汗后裔的手中,其他三区的军队只能打道回府。

此时巴巴汗图拉的子孙们都向萨木萨克.图拉(Salimsaq Tura)——他是巴巴汗.图拉的祖父——效劳。他们亲身参加到了这场战斗中并(以他们的勇气)缀饰着这场战斗,他们是无畏的勇士,品行端正、富有远见而深思熟虑的时代的善辩者与所有时人当中最心灵高尚与和善待人者!所有的臣民们、族人们与亲信们都向这些贵人们表示赞同,谈论着其他三区的所作所为并讲述着它们与自己的冲突。

此时萨木萨克 .图拉从迪万别吉区叫来了自己了子孙们说道:

“哎,我最亲爱的孩子们,阿布赉汗的后裔们与我们阿拉查汗后裔的股肱们!我年事已高,只能倚仗于你们的勇敢,(你们现在如果不想听我这个老人的衷言的话,)可以拒绝听。我们的征服将从使贝什阿噶赤区的阿斯特拉罕诸汗王的后裔们蒙羞并给他们带来灾难,但对于察合台汗与术赤汗的后裔们,我们则打算宽恕他们。让我们去征服贝什阿噶赤区吧!快向那里进发!”

就这样他们将勇敢之带系于腰间,在夜间稍作准备后(离开了昔汗陶儿区)一大早向贝什阿噶赤区冲去,几乎兵不血刃地取得了胜利。在贝什阿噶赤区翻修了达尔维什汗(Derwish Khan)的宫殿和其他各种各样的建筑。

在结束征服贝什阿噶赤区的事业后,他们敲响了对其他二区的觊觎之鼓。为了让自己的权力熠熠生辉,春天他们召开了庞大的集会,所有与会的九十二部族的代表们商讨着塔什干地区的统治者与异密拉什卡尔/元帅的人选。此刻所有的部族们都拥护来自迪万别吉、阿布赉汗后裔、阿拉查后裔、谢赫.哈万德.塔胡尔之区的萨木萨克.图拉——他是关于近来之事的这几行记述的作者的舅舅——当选异密拉什卡尔。鲁斯塔姆.伯克也被擢升为了阿塔利克,而另一位阿迪勒.图拉则被提拔为了帕瓦纳契。就这样,巴巴汗.图拉也不负众望地当选了军队的主将。

在略加休整过后,彼时族人谱系的作者的爷爷(萨木萨克.图拉)、大多数的部族们以及他们的头人们和所有的城市居民们一致同意拥戴玉努斯.和卓.“班吉(bangi)”(“瘾君子”)为塔什干的统治者。关于他光荣的统治与在四区的公正的颂声直抵苍穹,人们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或常去的地方。

在此之后,玉努斯.和卓.班吉(却)开始着手加强在整个(塔什干)地区的统治,像对烟草上瘾一样沉迷于威权当中,因此塔什干平民都开始视他为疯子。他给予了他的烟友们真挚的信任并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辅臣。此外,在忠于他的散奇克里部(一个哈萨克部族)(的游牧地)中,他也会任命自己的孩子们去当要塞的官长。例如,穆罕默德.和卓、汗和卓、哈希姆和卓、速檀和卓与哈米德和卓全部被安置在了塔什干的辖区中任职。此时,他在没有与高贵的异密们和国家的栋梁们商量一下的情况下,受到一群哈萨克人怂恿向浩罕的都城派去使者对速檀.爱里木汗说道:

“我打算觊觎费尔干纳之国,会途经纳曼干(去击溃你的)!”

那时,国中的异密们与掌权的贵人们听说了玉努斯.和卓不和他们商量(就和费尔干纳人开战)后,聚集到达尔维什汗的宫殿的门口持续不断地诉说道:

“费尔干纳与达什特伊钦察居民之间的喋血征战是一定会带来权力的衰落与毁灭以及塔什干城居民们的内讧的!”

玉努斯和卓并没有听取他们的建议,而是敲响了远征之鼓并下令让军队带着火炮出发。他在他的乌合之众面前向显贵之裔许诺称:在攻入费尔干纳后他们一定能够享受到盛宴。在两昼夜的行军后,他们进抵了忽毡对面的卡米什.库尔干并在那里驻扎下来。稍作休整后他们第二天又转移到了锡尔河畔附近一个正对着沙希丹的地方。(玉努斯和卓)然后再度敲响了进发之鼓,挺进到了查达克并驻扎于此——此地坐落于胡拉姆萨莱附近的山脚下。

关于玉努斯和卓的进军的消息抵达了速檀国之都(浩罕)内的爱里木汗的宫廷。宵礼过后他向在忽毡城的穆罕默德.拉贾布.库什别吉.塔吉克传达命令,让他渡过锡尔河从玉努斯和卓的后方发动攻击,与其他浩罕军队一起阻击玉努斯和卓。

拉贾布.库什别吉闻命毫不犹豫地朝着锡尔河畔进发,在清晨抵达了那里并稍作休整。此时太阳逐渐升起,浩罕人到了河边准备过河。当爱里木汗的旗帜在锡尔河的另一岸招展时,拉贾布.库什别吉决定开始交战。

在那时塔什干军队的指挥官是萨木萨克.图拉,玉努斯向他传达了命令,让他也准备与浩罕人战斗。此刻,巴巴汗.图拉、鲁斯塔姆汗.图拉与阿迪勒汗.图拉也带领着军队抵达了塔什干军的驻扎地(来与萨木萨克.图拉汇合),向萨木萨克.图拉汇说道:

“哎,老长官!请允许您热情的侍从们——散奇克里部的族人们与玉努斯和卓的子嗣们的部队——加入到这场战斗中吧!之后我们将迎接从浩罕向这里挺进的(浩罕)军队。”

在将这个决定通报给玉努斯和卓后,散奇克里部的族人们与玉努斯和卓的子嗣们的部队便加入到了战斗当中。当双方(塔什干人与浩罕人)怀抱着仇恨互相厮杀了不长时间时,(塔什干军中的哈萨克人)却产生了动摇,纷纷临阵脱逃,此刻玉努斯和卓子嗣们的部队(见情况不妙)也跟着逃走了。异密们与市民们组成的军队——他们的勇气缀饰了这场战斗——还坚守在战场上,他们来到爱里木汗面前,得到允许去迅速追击那些轻率的塔什干逃兵以捕获俘虏与战利品。

费尔干纳的将士们闻命追击着那些逃兵,终日忙于捕获俘虏与战利品。塔什干的异密们与军长们此后稍微缓过气来,沿着也提布依纳克山路翻山越岭,途经沙希丹逃往纳姆达纳克与法尔肯特。在途经库拉玛与坎吉噶尔要塞后他沿着凯纳尔之路继续逃亡,在进入拉巴特.阿卜杜拉汗后才与玉努斯和卓汇合。在那里休息了一夜后,他们继续出发,从贝什阿噶赤门外进入了塔什干城,被安置在了玉努斯和卓的府邸休整。

因为自己的威权遭受了如此严重的打击,玉努斯和卓第二年便离开了这短暂易变的世界进入了永恒静谧之所(注:指去世)。

本部分参考文献及其简称(仅限文中征引部分,参阅过但文中未征引的文献不会出现在其中):

一.已出版原始史料

1.Muhammad Hakim Khan,Muntakhab at-Tawarikh(MT)(全二册),东京,2006/2009,波斯语

2.Muhammad Salih Khwaja Tashkandi,Ta'rikh-i Jadida-yi Tashkandi(TJT),德黑兰,2019,波斯语

3.Muhammad 'Umar Qari “Umidi”,Ta'rikhcha-yi Turani(TTU),塔什干,2014,察合台语/乌兹别克语

4.Sayyid 'Umar Bek,Anjum at-Tawarikh(AT),塔什干,2014,波斯语/乌兹别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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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Makhdum-i 'Azam,Risala,圣彼得堡,2001,波斯语/俄语

10.Mulla Niyaz Muhammad,Ta'rikh-i Shahrukhi(TSh),塔什干,2014,波斯语/乌兹别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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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Мейендорф Е.К, Путешествие из Оренбурга в Бухару,М.: Наука,1975

13.Ишанханов С.Х,Каталог монет Коканда XVIII-XIX вв, Ташкент: Фан Узбекской ССР,1976

14.Vladimir Nastich and Wolfgang Schuster,Catalog of Pre-Modern Central Asian Coins 1680–1923,Bremen:Bremer Numismatische Gesellschaft,2017




二.未出版原始史料

1.Fazil Bek,Mukammal-i Ta'rikh-i Farghana(MTF),MS No 5971,IVAN of Uzbekistan,89 ff.(察合台语)

2.Mulla 'Awaz Muhammad,Ta'rikh-i Jahan-namay,MS No 9455/I,IVAN of Uzbekistan,Ff 1b-340a(波斯语)

3.Mir Husayn Ibn Shah Murad,Makhazin at-Taqwa(MTM),MS C 51,IVAN of Russia,FF.1b-312b(波斯语)

4.Shir Muhammad Akmal Khuqandi,Amir-nama(AN),MS No 604,IVAN of Uzbekistan,133 ff.(波斯语)

5.Mirza “Mushrif”,Shahnama-yi 'Umar-khani(ShU),MS C 471,IVAN of Russia,149 ff.(波斯语)

6.'Abd al-Karim Namangani “Fazli”,'Umar-nama(UN),MS C 2467,IVAN of Russia,158 ff.

7.撒马尔罕博物馆馆藏档案文书,撒马尔罕,察合台语/波斯语




三.近人研究著作(日文/英语/德语/法语)

1.河原弥生(Kawahara Yayoi),コーカンド・ハーン国期フェルガナ盆地におけるムジャッディディーヤの発展, 收录于:内陸アジア史研究25(2010),31-54

2.Nelson,J.L., The Lord's Anointed and the People's choice:Carolingian Royal Ritual,收录于:Rituals of Royalty.Power and Ceremonial in Traditional Societies(1987),137-180

3.Maaike,V.B, Politics of Access at the Court of the Caliph,收录于:New Perspectives on Power and Political Representation from Ancient History to the Present Day: Repertoires of Representation(2019),26-36

4.Levi,Scott.C, The Rise and Fall of Khoqand, 1709-1876: Central Asia in the Global Age,2017

5.Anke von Kügelgen,Die Legitimierung der mittelasiatischen Mangitendynastie in den Werken ihrer Historiker (18.-19. Jahrhundert),2002

6.Eckart Schiewek,À propos des exilés de Boukhara et de Kokand à Shahr-i Sabz,收录于:Cahiers d'Asie centrale 5–6 (1998),181-197



四.近人研究著作(俄语/乌兹别克语)

1.Бабаджанов Б.М,Кокандское Ханство: Власть ,Политика,Религия,2010

2.Бабаджанов Б.М, Миропокорение (кешвар-кушайи) как легитимация внешних походов в кокандской историографии,收录于:Shar(2011),7-13

3.Бабаджанов Б.М, Из истории одного 《святого семейства》средневековой Бухары(родословная и родственные связи Джуйбаридов, 收录于:Узбекистан в средние века: история и культура(2003),86-99

4.Бейсембиев Т.К, «Тарих-и Шахрухи» как исторический источник,1987

5.Абашин С.Н, Ок-суяк,收录于Ислам на территории бывшей Российской империи. 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 Вып.2(1999),75-76

6.Набиев Р.Н,Ташкентское восстание 1847 г. и его 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е предпосылки,1966

7.Добросмыслов А.И ,Ташкент в прошлом и настоящем. Исторический очерк.,1911

8.Иванов П.П, Очерки истории Средней Азии(ХVI-сер.XIX вв.),1958

9.Бўриев, Зиё таратган хонадон, 收录于:Имом ал-Бухорий сабоқлари(2004),101-103

10.Ўринбоев А.,Буриев О, Тошкент Муҳаммад Солиҳ Тавсифида,1983

11.Султанов Ў.А.,Муҳаммад Солиҳхўжа ва унинг 《Тарихи жадидайи Тошканд》асари,2009

参考

^根据《图兰简史》的记载,在纳尔巴图.比统治时期,他的兄弟哈吉比曾经试图率军夺取安集延发动叛乱。TTU,21a-22b^根据《费尔干纳全史》的说法,鲁斯塔姆比的支持者们大多是萨尔特人与乌兹别克人。MTF,27b^根据《世界史记》的记载,哈吉伯克被爱里木汗处死,他的孩子们则由一名叫基奇克和卓的人护送,放逐到了吉尔吉斯人中。《沙赫鲁史》的作者毛拉.尼亚孜.穆罕默德宣称拉贾布.库什别吉也因此逃往了布哈拉,但是根据其他一些史料拉贾布.库什别吉的逃亡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根据Е.К.Мейендорф的游记,galcha与塔吉克人的外貌有别而且是逊尼派穆斯林.путешествие,78^见Anke von Kügelgen2002^事实上,爱里木汗将自己的谱系与帖木儿王族联系在一起并非空穴来风——他的奶奶凯涅加斯.阿依木出身的凯涅加斯部在突厥部族中被公认为是帖木儿的后裔。TJT,286b-287a^Eckart Schiewek认为爱里木汗在1798年就业已自称为汗,但似乎并没有足够可靠的证据支持这一观点.Schiewek1988,10^关于面接君王与可接触性是如何在宫廷仪礼与权力展示中得到运作的讨论,可参见Nelson 1987,156-171;Maaike,26-35^玉努斯和卓是塔什干当地备受崇敬的圣人之一谢赫.胡万德.塔胡尔的后裔,据称其父为伊纳亚特和卓^不过根据档案资料,纳尔巴图比似乎一度占领了匹斯特坎特和库拉玛地区,见撒马尔罕博物馆馆藏1118:KP 5991/660号档案。这份档案虽然并未明确标注日期,但从颁行者“Nizam al-din Muhammad Narbuta Biy”来看,可以确定是纳尔巴图比时期的档案,其内容是向匹斯特坎特与库拉玛的居民通告关于依禅.易卜拉欣汗被允许继任其父哈司剌特.依禅的职位的决定^此人在纳尔巴图比时期担任过图拉库尔干阿奇木^玉努斯和卓之所以决定秘密处决汗和卓的原因在于,第一,汗和卓曾经在玉努斯和卓上台时向他伸出过援助之手;第二,他们都出身于圣裔之家。可参见:Набиев1966,9^乌拉提尤别坐落于布哈拉与浩罕之间,历来由玉兹部的族人们独立统治^根据《历史摘要》的记述,乌拉提尤别人一直将忽毡视为自己固有的领地。^布素鲁克和卓的叛乱在费尔干纳宗教人士当中似乎并没有得到广泛地响应,我们可以看到甚至连他的族人玉素甫.阿里.和卓与玉努斯.阿里.和卓都加入到爱里木汗讨伐他的队伍当中。^这件事还有另一个版本:根据尼亚孜.穆罕默德的记述,爱里木汗随即就决定发动对库拉玛的征服并得到了宗教权威之一大毛拉.穆罕默德.雅库甫.阿浑的祝福。不过尼亚孜.穆罕默德的这段记载个人认为可信度存疑^关于“世界征服者”这一概念是如何服务于为浩罕君王权力的合法性辩护的讨论,请参见:Бабаджанов2011,7-13^根据叶法尼的记载,这次远征过后乌拉提尤别人的收成毁于一旦,他们的农田上“只留有烧焦了的土块与石头”。XT,16^很有意思的是,根据穆罕默德.哈基姆的记述,最初爱里木汗想要全部将这些俘虏全部处死,但在“想要多拯救几个穆斯林”的谢赫伊斯兰马赫苏姆汗(穆罕默德.哈基姆的父亲)的规劝下,答应改成每天处死一两个俘虏。MT,69-71^布哈拉史家密尔.胡赛因(Mir Husayn)只是将他称作马哈茂德汗。MTM,291b^有的文献——如《费尔干纳全史》——错误地声称此时塔什干的统治者依然是玉努斯和卓。MTF,38a-b,41a-b^哈米德.和卓这次的确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例如从铸币资料上来看,哈米德.和卓时期大多数的铸币都是匿名的,并不像玉努斯和卓时期那样铸刻着自己的名字。关于哈米德.和卓时期的铸币资料,可参见:Nastich2017,109^根据《世界史记》的记载,此人原来是爱里木汗的手下,但却叛逃到了乌拉提尤别方。TTX,49a。^很有意思的是,虽然他的世系谱只能追溯到第二任哈里发奥玛尔汗,但是他的父亲仍然顺利地通过了核查。这说明了在彼时的中亚,前三位哈里发的后裔都足以被承认为圣裔。Абашин1999,75-76^关于他们的影响力,可参见:султонов2009,14-17^事实上塔什干和卓家族夺取权力的行动一直延续到了1840年代初,例如哈希姆.和卓在凯拉夫赤的叛乱。^作者并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不过可能是依禅.马夫拉维/Ishan Mawlawi。关于此人的介绍请参见:河原弥生20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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