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翔铺开纸笔想跟儿女聊几句，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岳阳晚报记者 何志高
“真没想到我的老年生活会过得这样凄凉。”10月8日上午，已经80多岁的宋海翔（化名）老人见到记者，哽咽着这样说。
宋老共生育了两儿四女，但孩子们已经多年没有来看他了。“每当看到别的老人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时候，我只能躲着暗暗掉眼泪。”宋老说。
膝下六个儿女，为什么都不愿意来看望老人？宋老的家庭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他和老伴以及儿女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隔阂？为此，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进行了探访。
六个子女不认父
80岁老人嚎啕大哭
年轻时的宋海翔在原来的南区先后担任过计生委主任和老干部局局长，1996年南区和郊区合并时退居二线。
“我就是没想通，那么多事我都处理好了，就是处理不好家庭关系，解决不了夫妻及子女之间的矛盾。”宋老告诉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他和老伴共生育了6个孩子，如今最小的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现在大多都孙子、外孙绕膝眼前。
宋老回忆说，2004年自己带着家人在白石岭建房安居，后来由于多种原因，老伴和6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排斥他，这一年他只好在康王长岭头建房。
2013年，结婚多年且共同生育6个子女的老伴与他离婚。之后宋老再也没有见过老伴和6个子女，子女们也从没来长岭头看他。
“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或者因什么事情与老伴及儿女产生了误会，致使夫妻离异，子女不肯相认。”宋老说，尽管老伴现在也年近八旬，他还是希望老伴能够回到家，与他共度余生。
“抚养6个子女，我尝尽了苦头，为什么现在都不理我呢？我有孩子们的电话号码，无数次打过去都无人接听。”说到这里，80多岁的宋老当着记者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了解到，身为公务员退休的宋老现在有4400多元一个月的退休工资，尽管前不久发生了一次中风，住了几个月的医院，但基本生活能够自理，不会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能够接听我的电话，让我了解一下孙辈和重孙辈们的状况就足够了，我死也瞑目了。”宋老说。
父亲曾打断母亲三根肋骨
提起往事小儿子哽咽了
10月8日下午，记者拨通了宋老的小儿子宋恒（化名）的电话，20分钟之后，宋恒与记者见了面。“父亲的作为太过了，我们还需要时间来冷静。”宋恒说。
宋恒告诉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父亲宋海翔在工作上确实很有魄力，先后担任几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也曾经是家庭的顶梁柱，是他们作为子女的天。
但是父亲很霸道，脾气很糟糕，经常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并且发脾气从不选择时间和地点，甚至到了古稀之年也是如此。
“父亲70岁生日那天，我的10多位同事要到家里去给他过生日。父亲不知什么原因将母亲早就准备好的菜倒掉，还拿一块红砖站在家门口不许我们进去，让我在同事面前颜面扫地。”宋恒给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讲述了10多年前发生的一件往事。
“父亲脾气暴躁体现在对待母亲的态度上。几十年来，母亲一直担心受怕，小心翼翼地跟父亲过日子。”宋恒说，即使这样，父亲在情感上还是背叛了母亲。2012年，已经70多岁的父亲天天在家里闹，还有一次出手打断了母亲的三根肋骨。2013年，在父亲的逼迫下，古稀之年的母亲被迫到民政局与父亲办理了离婚手续。2014年11月，年近八旬的老父亲在长岭头迎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作为子女，我们不应该干涉父亲的感情生活，但他的行为严重伤害了为我们兄弟姊妹付出毕生心血的母亲，这是我们所不能原谅的。现在父亲住在长岭头，我们兄弟姐妹怎么可能去那个地方见他喊他？”宋恒告诉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母亲已于前不久去世，父亲可能是听到一些消息才来报社找记者的。
“父亲根本不是挂念我们，希望了解孙辈重孙辈的情况。”宋恒介绍说，兄弟姐妹6个人都有被父亲赶出家门的痛苦经历，二姐被赶出整整18年，直到二姐的孩子考上大学，父亲才让二姐进门。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有类似的经历，只是时间没有这么长而已。宋恒说，这些足可以体现父亲疼爱儿女是不成立的。
“至于重孙辈，父亲更没有感情。”他说，他的儿子媳妇都在澳大利亚，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前往老人家中拜年，父亲硬是将孙子和孙媳妇赶了出来，理由就是前一天没有给他打电话。
宋恒告诉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一次父亲的一个老表去世，他要求宋恒他们兄弟姐妹6人都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地点去吊唁。而对于两个孙子（即宋海翔老人的重孙子）在家，母亲摔倒躺在床上数月的情况没有一句问候和关切。
“并不是我们兄妹都没有去看他，姐姐妹妹这几年都去看过他。今年4月份父亲脑梗，姐姐天天跑医院送饭。我其实也关心父亲的病情，几次打电话问医生，被告知只是一种常见的老年疾病，我也就没有去见病床上的父亲了。”宋恒说。
一边是耄耋老人思念儿孙，一边是儿女放不下心中的芥蒂。关于父亲以后的生活，宋恒说出了他的想法。
“三个办法，我认为都可行。一是雇请一个人在家照料父亲的生活起居，费用可以高一些，因为父亲不缺这个钱。二是有亲戚或者朋友愿意把父亲接到家中给他养老送终，我们兄弟姐妹可以出具书面材料，凡是父亲的财产我们都不要，包括其现有的房产、工资和去世后的丧葬费等。三是父亲可以去养老院等机构。”
宋恒告诉记者，他们兄弟姐妹6人，只有3个长住岳阳，其中哥哥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一个姐姐也身患多种疾病。他自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妻子和儿子媳妇孙子在国外，自己一个人都照料不过来，也没有办法来照料年迈的父亲。
“父亲如果去养老院，我可以抽空去养老院看望他，也会陪他拉拉家常。”宋恒说。
记者手记
写完稿件，已是凌晨一点，想着老人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老人颤颤巍巍的形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念及他儿子所说的一切，又让人不胜唏嘘。
辗转反侧，想了许久，终究剪不断理还乱。难怪人们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或许，只能等待时光来消除宋老与亲人之间的情感隔阂。
可是，岁月不饶人。怕只怕，子欲孝而亲不待。
这世间人事，正如一句歌词所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