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自话题:演技最烂的老戏骨
“非常糟糕!这个行业,非常糟糕!”2019年11月,演员张颂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在镜头面前袒露心声。
他连用两个「糟糕」,来形容中国当下的影视圈。
在提到自己的现状时,张颂文直叹气。
我今年43岁,拍戏20年。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很自卑。因为混到现在,我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讲出这段话时,张颂文神情落寞,眼眶湿润。
但那个时候,他空有一身演技,却人微言轻,没人搭理。
七个月后,张颂文突然凭借《隐秘的角落》,一夜爆红。
直到这时,这段采访才被细心的网友重新扒了出来。
大家感慨于张颂文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
但同时,也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中国影视圈,还有多少掉入深渊的张颂文们,正在被埋葬?
答案是,99.5%。
01
提到演员,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光鲜亮丽,还是纸醉金迷?
这并非偏见:影视圈就是一个天上掉钱的行业。
就在前几天,著名传媒公司鼎龙文化,因为连年亏损,被迫公布了过去三年的公司年报。
根据年报显示,鼎龙文化2017年到2018年,两家最大的供应商,分别是周冬雨和罗晋的工作室。
采购总额,是惊人的1.86亿元。
采购的项目,正是二人主演的烂剧,豆瓣评分5.9的《幕后之王》。
可能有人看不懂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司。
我帮大家总结一下:
周冬雨出演《幕后之王》的片酬,为1.09亿元。
罗晋的片酬,也有7714万元。
这笔金额之大,又一次让普通百姓惊掉下巴。
中国演员的天价片酬,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范冰冰,只是在某剧组友情客串四天,就轻松入账6000万。
Angelababy,在《孤芳不自赏》划了两下水,就拿走1个亿。
他们只用一部戏,就能赚到普通人几十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有人说,这些明星不具有代表性,那我们不妨把演员的范畴,向外下沉。
之前的文章里曾提到这样的一件事:
高秋梓,一个18线艺人,在短短20天时间里,就赚了整整300万。
而经纪人杨天真,在一档节目上说的一句话,更是让普通人哭笑不得。
当工作人员问到,他们公司最最底层的艺人,能有多少片酬时。
杨天真脱口而出:一年也就一百多万吧。
请注意,这还只是片酬,不包括通告、站台、综艺、商演等等捞金活动。
好一个“也就”。
在杨天真的世界里,哪怕再差的演员,保底也可以年入百万。
听得我好生羡慕。而羡慕他们的,不只有我这种老百姓,还有像张颂文这样的老戏骨们。
还记得张颂文那句话吗?“直到现在,我也买不起一套房子。”
听到这句话从一个演员口中说出,我简直难以置信。
刚刚不是还说,娱乐圈是一个天上会掉钱的行业,连底层演员都能年入百万。
这怎么轮到张颂文,就连房子都买不起了?
再看看他合作过的演员:秦昊、宋佳、井柏然......
张颂文虽然不像他们那般有名气,但毕竟演了20年的戏。二十年的摸爬滚打,总能攒够一套房子钱吧?
然而现实是,天上掉下的钱,只会砸向娱乐圈的流量,而流量池下面,埋葬的尽是张颂文们的人生。
6月26日,张颂文在微博回应:
我拍戏20年,当中有十年收入极低。每笔钱都要思考怎么开销,稍有不慎日子就会熬不下去。后来收入甚至租不起市区的房子,我只能搬到远郊的农村平房,一住就是十一年。而这份回应中,最重要的是结尾一段话:之前那个采访是年前的事,以为今年再努力些,能在老家买套房子。目前看好像还是不行。
需要注意的是,张颂文买不起的房子,并非北上广,而是在老家。
张颂文的老家,在哪里呢?广东省韶关市。
为此,我专门查了下韶关的平均房价:每平米6123元。
也就是说,一套100平米的住宅房,差不多60万。
然而,就是这几十万的房子,拍了一辈子戏的张颂文,今年还是买不起。
而与张颂文合作过的井柏然,早在四年前的片酬,就已经超过了2000万。
再做个数学题:井柏然拍一部戏,能在韶关市买整整33套房子。
02
庆幸的是,一部《隐秘的角落》让更多人认识了张颂文。
相信在未来,他会收到更多影视剧的邀约。
但一个老戏骨意外爆红的背后,是无数老戏骨,还在深渊里苦苦挣扎。
在年前的采访中,当张颂文被问到,自己那么惨,是不是运气不好时。
他突然提高了:不是我衰,中国99.5%的演员就是我。99.5%的演员跟我一模一样,顶多只有0.5%的演员,他们真的是叫衣食无忧。
那99.5%的演员,都是谁?
正是那些被流量挤压到无处生存的老戏骨们。
2018年11月,濮存昕和胡军主演的话剧《哈姆雷特》,在北京举行最后一场演出。
演出结束后,在狭小的后台间,濮存昕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在被问到未来是否会有影视作品时,濮存昕的回答,直接得让人心疼:
没有,没有影视作品。我没有机会的,影视作品也没有我的活儿,我演的东西没人看。当记者追问道「如果有一个优质角色到了您手里,您会去演吗?」
他突然苦笑一声:我不想被骚扰,不想被捉弄!
寥寥几句话,让人唏嘘不已。
那次短暂的曝光之后,濮存昕再一次消失在大众视野,转眼又是2年。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个市场,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我是濮存昕的90后影迷,对他的关注也比大多数人要多。
但最后一次看到濮存昕老师的消息,也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在冯远征的微博里。
照片里的他,神色憔悴,头发稀疏变白。
以前的濮存昕,是《三国演义》里智勇双全的孙策,是《推拿》中仙风道骨的沙复明。
如今,他却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19年前。
2001年,金鹰电视艺术节。刚刚拿下金鹰奖的濮存昕,手握奖杯,眼中含泪。
今天,我能和这些优秀的演员站在一起领奖,我很荣幸。我一直在努力在进步,特别希望得到观众的认可。我希望,可以向保田老师学习,去用生命表达更多角色。那年48岁的濮存昕,仍然对演艺行业心生敬畏。
就是这样的烂片,却在金鹰艺术节中大放异彩。
十年前,拿下金鹰奖的是《士兵突击》、《闯关东》、《金婚》。
视帝是李幼斌,视后是蒋雯丽。
十年后,艺术何在?底线又何在?
看到这里,你大概能明白,濮存昕为何会说出「不想被捉弄」这句话。
他心里那座艺术殿堂,早就坍塌了。
03
一边是老戏骨们无戏可拍,一边是流量们的小鬼狂欢。
2016年,Angelababy击败姚晨和李媛,爆冷拿下百花奖。
接受采访时,她心高气傲,不以为耻:我要是运气好,早就把奖项拿个大满贯了。
后来,网友们这么评价这个名场面: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上一秒,她还在吹嘘自己的演技。下一秒,她就抠图假演轧戏不断。
前几天,郑爽在某节目被问到“拍戏累不累”时,她脱口而出:我是那种特别不争气的人,我就想说我不拍了。
旁边的演员,说自己连拍34小时戏不休息,就为了交出一部好作品。
郑爽又是一脸轻松:为什么你不能像我一样,潇洒地走开呢?
那如果导演必须要拍呢?
郑爽大方地分享自己的经验:哭啊!
郑爽这番发言,仿佛就是当今流量演员的缩影。
演技一个比一个烂,架子一个比一个大,片酬一个比一个高。
根据媒体报道,郑爽在拍摄《夏至未至》时,片酬达到7000万。
片酬是意料之外的高,作品却是不出所料的烂。
流量演员们,拿着动辄几千万的钱,生产着垃圾一样的影视剧。
与此同时,张颂文们却拿着9000块的片酬,拍了20年戏,最后连套老家房子都买不起。
在流量的压榨之下,他们早就被逼得走投无路。
像濮存昕这样有资历的老戏骨,尚且还有话剧这根救命稻草。
但更多像张颂文一样,默默无闻的老戏骨,只能每天工作18个小时,燃烧自己的人生。
又有什么办法呢?演员也是人,也要吃饭。
为了生存,很多老戏骨,不得不去给流量明星做配。低三下四至此,却仍然逃不过「捉弄」的结局。
李幼斌在一次采访中,坦言自己就遇到过“数字小姐”。
一个流量演员,在拍戏过程中,完全不背台词,说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就开始一通瞎演。
李幼斌当场被吓坏,觉得自己被深深侮辱,但被侮辱的老戏骨,又何止李幼斌一人。
李雪健也表示,自己遇到过很多毫无职业道德的年轻演员。
要么不来,派一堆替身。要么不背台词,说数字对口型。老戏骨们实在看不惯,忍不住抱怨两句,却还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装什么清高,演好自己的戏不就得了?!
「不识好歹」的唐国强,只是问了一句“王俊凯是谁”,就被王俊凯的粉丝追着骂了三年。
直到今天,唐国强的微博下面,仍然有王俊凯的粉丝,不停冷嘲热讽:还记得被你骂过的王俊凯吗?他现在过得很好哦。
粉丝言外之意,看看我们家凯凯,你唐国强现在混得可真惨。
是啊,跟王俊凯们比,唐国强们哪还有什么话语权。
04
有人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些流量演员,今天再风光,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丢弃,下场只会比老戏骨更惨。
但遗憾的是,这种想象中惩恶扬善的情节,并不会在现实上演。
至少当下的影视市场,仍然是流量当道,劣币狂欢。
如果有一天,这些流量演员被市场淘汰,老戏骨的春天,就能真的到来吗?当然不。
流量,也只是更新换代了而已。
走了范冰冰,来了杨幂;走了迪丽热巴,又来了郑爽......
也许这些人的演艺生涯确实很短。但短短十几年,他们挣到的片酬,就能保下半辈子侯服玉食,灯红酒绿。
而那些无戏可拍的老戏骨们呢?只能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
在张颂文的采访结尾,他说出了一个心酸的愿望:
我希望能通过节目,把这个行业的现状传播出去。让更多人,关注那些被压榨的老演员......话说了一半,他又叹了口气,不停摇头。算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实现。
但是,这真的不能实现吗?
七个月后,一部《隐秘的角落》,让我们在绝望里看到了一丝光亮。
老戏骨们的求救声,终于被更多人听到。
而今天,我在这里为老戏骨呐喊,又何尝不是让这求救声来得更响。
只有当流量不再鸠占鹊巢,影视才会真正迎来生机。
只有当老戏骨们获得尊重,市场才会真正回归理性。
否则精神文化生活的丧钟,将为我们每一个人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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