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莫维奇:我只对能改变社会意识的艺术感兴趣 | 知物美术馆_乌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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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15

发表自话题:令人窒息的停车场

原标题:阿布拉莫维奇:我只对能改变社会意识的艺术感兴趣 | 知物美术馆

Artists need a long time to be alone

-Marina Abramovic

阿布拉莫维奇,《海景房》,2002

行为艺术起源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欧洲,是一种艺术家用思维和行为过程来进行创作的艺术形式。行为艺术包含四个基本元素:时间、地点、行为艺术者的身体、与观众的交流。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c)是将行为艺术带入博物馆的第一人。如今,随着世界各地众多艺术机构因疫情而关闭,艺术家们失去了许多展示自己作品的机会。这一点对于行为艺术而言尤为明显,因为表演需要观众的现场参与才能完整。

在阿布拉莫维奇的创作生涯中,行为艺术占据重要部分。她认为,出色的行为艺术家需要有掌握空间的能力以及超强的意志力。在判断一个人是否可以成为行为艺术家时,阿布拉莫维奇说,她不需要这个人提出上百个想法或是理念,只需要他站在一个教室前面,面对着很多人,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维持三到五分钟,甚至是一个小时。

“你可以看到这个人如何去把握空间:他的安全感、他的恐惧心以及他与观众的关系,怎么让别人感觉到他的能量,并在别人吸收了他的能量后如何将这些能量投射回来。” (阿布拉莫维奇如是说)

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含有对人性极致的探索,这种探索有一部分常常和两性感情有关。

当年阿布拉莫维奇和情人乌雷(Ulay)一起做行为艺术,就在二人关系中探索情感的冲突,将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情绪通过极致惨烈的方式展示出来,触痛了观者的视觉和心灵。

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

“艺术家不应该爱上另一个艺术家。”

这是阿布拉莫维奇的原话,但是她却爱了,轰轰烈烈,燃尽一切。她与乌雷是在1975年的阿姆斯特丹,两人不仅同为行为艺术家,更是同月同日生。爱情促成了两人的合体表演,亦为他们带来事业高峰。从此至1988年,一直是两人合作创作作品。他们一同生活表演了12年,其间过着简单的生活,住在车房里,靠打工维持生活以使其行为艺术保持一种纯粹的状态。

“共生”的尽头说再见

两个人把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坚持了多长时间?最后是不是很想分开?动物在一起久了,会开始爱上彼此。而人却可能因过分的贴近开始憎恨彼此。

行为揭示这超出意识的感觉,又把情绪从身体中分离开来。

阿布拉莫维奇&乌雷,《时间中的关系》,1977

在“AAA AAA”(1978)的作品中,两个人相对呼喊着,直到二人都喘不过气来,再吸一口气继续对着呼喊。

声音开始颤抖变调,呼喊声越来越大,最后乌雷咳嗽了,但咬牙继续坚持着,嗓子沙哑起来。

失去了同步,两人的呼喊开始像荒野的苍狼,脸与脸的距离越来越近,鼻子碰上了,可是声音喑哑了。

歇斯底里地喊叫最后如同哭泣,毫无美感和韵律可言,最后乌雷喊不出来了,只剩了阿布拼命张着大嘴,还在叫着,坚持了最后几秒钟。

阿布拉莫维奇&乌雷,《AAA-AAA》,1978

1976《空间中的关系》

1976年,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行为作品《空间中的关系》更是使他们名声大噪。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裸体的,为了碰撞时产生更好的效果,肉体相撞时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放送

乌雷和阿布拉莫维奇从相距20米的地方起步,朝对方小跑,简单擦过,重新回到原地,一次次更加激烈地冲击碰撞,半小时后,阿布拉莫维奇被撞倒在地。他们不想这部作品成为力量和决心的较量,而是在一个相对温和的暴力中维持一种平衡

次年1月,他们表演了升级版《空间中的障碍》,赤身裸体地跑向彼此,但二人中间有一堵1.5米的厚墙,似乎只有撞倒墙二人才会相见,45分钟后,阿布拉莫维奇离开了场地,但乌雷并不知情,还在继续撞击。

夏天,二人在一个地下停车场表演了另一升级版《扩张空间》:两根4米长的柱子相距3米,直顶天花板,二人背对背站在中间,同时一次次地撞向柱子。

在1977年的《明亮/黑暗》中,两人以飞快的速度互扇对方巴掌。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彼此伤害。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创伤,日积月累留下的,只有伤痛。

1977年《明亮/黑暗》

而在1978的《呼吸》作品里,两个人嘴对嘴拼命吸着,好像要把对方身体的空气全部吸走,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最后两个人几乎都窒息了。

这乃是一种过度依赖的负面展示:当一个人成为唯一的源泉时,一定会有什么发生。“像音乐一样美妙的东西最后变成了毒药。”

的确,有时极端的爱情也会令人喘不过气来,或许保持距离才能令人舒适自由。在无情的控制和痛苦的放弃之间取得微妙的平衡,或许是艰难的选择。

阿布拉莫维奇也提出行为艺术的表演者还要有一种超凡的人格魅力,他可以突破障碍并在一次次尝试中超越身体和心理的极限。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关键在于对观众“无条件的爱”。

阿布拉莫维奇&乌雷,《吸呼》,1978

1980年持续四分十秒的作品《潜能》里,乌雷的手里紧拉着一支带毒的箭,正对着阿布拉莫维奇的心脏。

两个人身体后倾,弓箭紧绷,乌雷的手颤抖着,随时有可能失手射出,扩音器传出他们心脏急剧的跳动声,正好体现出两性关系的这种微妙感。

阿布拉莫维奇&乌雷,《潜能》,1980

《情人》最后合作的行为艺术,也是两人关系的结束。

阿布拉莫维奇从梦里获得神谕,她按照梦境的指示与乌雷以浪漫主义形式结束这段爱情,他们将分手祭礼的作品地点选在了中国。1988年,这对艺术情侣合作了他们最后一件作品《情人—长城》,历时三个月,阿布拉莫维奇从位于渤海之滨的山海关出发,延长城自东往西行走;乌雷则从中国西部戈壁沙漠中的嘉峪关开始自西向东行走,总计行程超过4000公里,最后在位于山西省的二郎山会和,挥手告别,这段旷世恋情落下帷幕。自长城分手,两人天各一方,乌雷从行为艺术界销声匿迹。

《情人—长城》是这对艺术情侣合作的最后一件作品,实际上成为了他们分手的仪式祭礼。据说,他们分手的原因是“艺术观念和生活上的分岐”。后来,玛丽娜曾经有过再来长城长征的愿望,但是直到2002年她依然没有成行,她说,她没有再来中国的力量,也不知道未来是否会有。

2017年3月开幕的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展出了这件《情人》作品的视频。

阿布拉莫维奇&乌雷,《情人》,1988

分手22年后,在2010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为阿布拉莫维奇举办的行为艺术展览“艺术家在场”(The Artist is Present)上两个人见面了。

只见乌雷微微摇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没有开口,坐下来凝视着阿布拉莫维奇,把两只手放在桌上。阿布终于掩饰不住内心情感的波动,首先伸出双手来握住对面乌雷的手。

这时候站在白线之外的观众鼓起掌来,很像是一场感情剧的高潮。

片刻二人分手,乌雷起身离去,一身红衣的阿布拉莫维奇掩面而泣。

阿布拉莫维奇,“ 艺术家在场”展览现场

有统计数字显示有1400名观众参与和艺术家的互动,她在长达700小时的行为过程中与1400位陌生人对视,有些观众只坐了一两分钟就离开了,有些则可以同样默默地坐上一整天。

就连大明星莎朗·斯通、比约克、玛丽萨·托梅·卢·里德等也赶来对坐,著名的台湾行为艺术家谢德庆也坐在了对面,与阿布拉莫维奇对视。

著名台湾行为艺术家谢德庆与阿布拉莫维奇对视

有人身着与阿布拉莫维奇一样的衣服,到表演场地向她求婚,也有人学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对后面等得不耐烦的观众的抱怨声置若罔闻。

阿布拉莫维奇始终让自己保持了一种无动于衷的淡然表情,仿佛一座冰山一样面对所有人,而只有乌雷戏剧性的出现让她流泪了。

艺术家的在场

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到底和个人的生活经历有没有关系?

在进入青春期的过程中,阿布拉莫维奇童年的孤独也达到了尴尬痛苦的新层次。

身体成为她自己显著存在的一个单位,让她感到是个沉重的负担。寻求身心极限状态下的自我解放和某种自由,一度成为阿布拉莫维奇初期行为艺术创作的主要线索。

理解了阿布拉莫维奇青少年时的生活和感受,也许会更加理解阿布拉莫维奇的思想和心境。

这一切也促使她勇于探索并体验人的极致心理,体会受伤的感觉,制造可能而让自己濒临一种危险的状态,借以考验、测试、显示人性的脆弱和隐秘的心理。

《节奏0》是她最为惊险的表演。阿布直接麻醉自己面向着观众站在桌子前,桌子上有七十二种道具(包括枪、子弹、菜刀、钉子、铁链、鞭子等危险物品),观众可以使用任何一件物品,对她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

但是阿布拉莫维奇聪明的是,可以把个人身体的探索转换成普遍的体验,从而将自传式的伤痕在社会、政治的异化上升华。

艺术不应该成为一种个人仪式,阿布拉莫维奇说:“我只对能改变社会意识的艺术感兴趣……只关注美学价值的艺术是不完整的。”

1988年以来阿布拉莫维奇一个人在舞台上表演着,到现在则在尝试更大范围的行为艺术形式,并拓展到其他艺术媒介。

阿布拉莫维奇,《巴尔干巴洛克》,1997

而最具有史诗性质的是1997年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行为录像装置作品《巴尔干巴洛克》。坐在1500根兽骨堆积成的骨堆上,阿布拉莫维奇一边洗刷兽骨,一边低声吟唱儿时的家乡民歌。

阿布拉莫维奇,《巴尔干巴洛克》,1997

这个作品超越了两性关系,展现了更为宏大的历史主题, 也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阿布拉莫维奇说:“我的一生中有三大恐惧——对死亡、痛苦和折磨的恐惧。我在我的行为艺术中展现了这三个要素。实际上,就像把自己当作一面镜子向公众展示。因此公众可以从中看到我整个的思维过程。”

1972年起,阿布拉莫维奇开始以自己的身体为试验材料,通过制造险境及各种自残的手段进行有关身心极限的思考。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是“节奏系列”。在这些作品中,阿布拉莫维奇或将自己置身于浓烟烈火之间的木质五星(带有某种象征性的“五角星”造型在她以后的创作中曾一再出现)围栏中直至烧伤昏迷、濒临窒息,最后被抢救出来(《节奏5》1974);或者服用下大量的精神类药物,在身体和意识陷入混沌之后等待缓慢复苏《节奏2》;或者重复表演用数把利刃在指缝间进行飞快扎刺的俄式杂耍《节奏10》。而1974年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实施的《节奏0》则尝试与观众进行互动性表演,通过为观众提供包括带子弹的手枪在内的72种物品,让他们对艺术家的身体进行任意摆布,从而使此系列的作品达到了一个高峰。

《节奏0》

《节奏0》也是“节奏系列”的最后一件作品。实施于1975年的《托马斯之唇》(该作品1993和2005年曾被艺术家两次再度表演过)被很多人视为阿布拉莫维奇艺术生涯中的一件标志性作品,在这件作品中,她将刀割、鞭笞、冰冻等自残手段一并运用,现场效果震人心魄。除此之外,在这一时期(1975年),阿布拉莫维奇还创作了与妓女交换身份的《角色兑换》;同样以探索身体极限为主题的“解脱系列”(《解脱声音》、《解脱记忆》、《解脱身体》),以及《艺术必须是美丽的, 艺术家必须是美丽的》等许多作品。从这些作品中可以感到死亡意向的逼迫,艺术家对危险情境的探寻,并且通过让危险场景引人注目,制造出观众可参与的现场体验,从而也对观众与表演者之间看与被看的固有关系进行了解构性的重建。

《节奏》系列

《托马斯之唇》

这些带有某种精神压抑性的烙印,或多或少地融入到了她日后的创作当中。正像阿布拉莫维奇所说的:“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力量,而我一样都不喜欢,因为它们都暗示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控制。”

所以,摆脱压抑的社会、家庭环境,释放自我,寻找心灵自由驰骋的那一片空间,成为了阿布拉莫维奇走向行为艺术之路的潜在动力。

到现在为止,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包括了现场表演、影像装置、图片摄影、戏剧、电影、艺术教育等。

作为行为艺术之母的阿布拉莫维奇成为名人后,受到极大的关注,出现在一些社交场合,和各行各界的时尚名人来往。

她在发表的《艺术家宣言》里说:艺术家不应该把自己变成偶像。可是阿布拉莫维奇已经很有偶像的味道了。

她也曾表示:艺术家不应该从日常新闻中寻找想法,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做出即时的反应。艺术家需要的是时间,否则“他的工作就像今天的报纸,明天就会沦为旧闻”。在她看来,艺术家应该真正地去洞察,找到其中超越性的东西。

2016年夏天我在日内瓦艺术博览会上的一个画廊里,看到她的三幅黑白肖像挂在墙上,凝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以这样一种图像代表的方式,表明着艺术家不在场的“在场”。

在不在场实际上对阿布拉莫维奇都不重要了,“在任何地方,你都没有过家的感觉。”

阿布拉莫维奇

高处不胜寒,已经70岁的阿布拉莫维奇似乎感觉到了一种不可避免的命运,因此迫切地想要从自然中获取对抗的力量。

2016年阿布拉莫维奇来到巴西,和巴西的萨满巫师对话。她在瀑布下冥想,躺在溪水中,饮用致幻的死藤水,试图进行自我精神治疗,来获取艺术与人生的新生。

整个过程贯穿了痛苦、哭泣,她接近崩溃的边缘。最终阿布拉莫维奇重新获得了心理平衡。

阿布拉莫维奇在巴西

我觉得阿布拉莫维奇这一段话说得好:

“欢乐并不能教会我们什么,然而,痛楚、苦难和障碍却能转化我们,使我们变得更好、更强大,同时让我们认识到生活于当下时刻的至关重要。”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当代行为艺术、人体艺术家、导演、编剧、演员,1946年生于南斯拉夫的首都贝尔格莱德,父母都是铁托的拥护者,从小就受到对性的压抑式教育,这决定了她后来的创作风格——狂野大胆、癫狂自由。年轻时毕业于贝尔格莱德美术学院,受的是苏派美术教育,后来在萨格勒布艺术学院进修过。现工作生活在纽约。

编辑:田园

监制:大熊

本文部分内容节选《当代艺术的好与坏》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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