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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恐怖小故事。
上流夫妇参加孩子们的校园典礼,优秀的小儿子在台上表演钢琴,父母眼里全是骄傲。
坐在一旁的大儿子阿杰,却没有得到一个眼神。

于是阿杰乖乖地端了一杯水给正和父母交谈的校长:
“A cup of water.”
自然是被客套一句乖小孩。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一家四口回家的车上。
父亲突然蹦出一个词:
“Glass.”
“是A glass of water,你不会英语就不要在外面说。”
最后骂了一句:
“垃圾。”

如果这个小故事,你get不到恐怖的点。
那么,你是幸运的。
至少,比电影中的郑有杰小朋友幸运得多。

年少日记
 金像奖12项提名,最终获得最佳新晋导演奖,点映之后豆瓣分数上涨至8.6。

确实是高了。

尤其是作为这个分数级别的作品来看,其中MV式镜头的过度运用,以及在刻画角色上面的犹豫和缺失,都暴露出了新导演的青涩。

但。

老实说,这样的电影Sir很难用理性去评判。

因为它不仅是在说原生家庭。

而更是在回答,随时发生在我们身边,甚至自己身上的那些断亲、恐婚、恐育心理,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它是一种直击当下眉心的情绪。

所以,当观众都变成了影片里的小男孩。

这个故事。

还能仅仅是故事吗?

01少年恐怖片
故事开始于高三年级的一封匿名遗书。
班主任郑Sir想找出谁是遗书的主人。
但是其中的一句话,勾起了郑Sir的记忆。
于是他找到了那本“年少日记”,直面被全方位恐惧包围的少年时代。

“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10岁小男孩郑有杰在日记里写道。
阿杰在大人眼中,有两个特点。
一个,是“笨”。

作为一个小学生,他不但成绩不好,课程多门不及格,得留级,同时也没有什么特长:弟弟熟练的曲子,阿杰换了两个老师,还是弹得磕磕绊绊。

一个,是“乖”。

他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人前不吵不闹,人后也会用功,是个总在观察模仿,并努力达到大人要求的“好孩子”。

没错,这两个特点看上去很冲突。

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成绩差的孩子往往会特别顽劣特别不听话,而成绩好的孩子才可能是乖孩子。

但阿杰,恰恰是那个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大人要求的差学生。

这样的性格怎么形成的?

一句话:“棍棒底下出孝子”。阿杰的父亲,“鸡娃”狂魔郑大律师,保持着这“朴素”的教育观。

考不好?
打。
藏漫画?
撕。

反驳?
骂。
阿杰在家中感觉到的更多是push,而不是关怀。

换言之,阿杰的笨和乖,都是长久以来父亲灌输的结果(“笨”是摧毁自信,“乖”是生存本能)。

但问题是,这只是教育方法有问题吗?

不。

父亲口中的“为你好”,更像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他骂阿杰“垃圾”,因为怕他在外丢脸。

就像他对妻子行使暴力,是唯恐自己的家庭控制权被动摇。

在学校同样如此。

在一个以成绩为唯一衡量标准的学校里,那些笨学生,所面临的只有一个词:审判。

就像有一次。

阿杰因为抑郁失眠、上课睡觉,而被罚站。

这一段,电影用了手持跟随镜头。

摄影机直勾勾地盯着阿杰的后脑勺。

画外老师命令他回头。

阿杰不情愿地转身,满脸是泪。

镜头完整地记录下来,一个小孩自尊被剥碎的过程。

怎么办?

求救。

电影中有个重要道具,手电筒。

夜晚,阿杰在下铺总打着手电,或者记下漫画里的“加油”,或者和玩偶对话,或者去“打扰”上铺的弟弟。

为什么?

因为他试图去主动寻求帮助。

那黑夜里的一束光,就是他心里关于这个世界仅存的希望。

可是呢?

漫画被父亲撕掉,而弟弟,也只是不耐烦的回应一句:“你抱够了没有,我还想睡觉。”

这小小的灯光,终究突破不了家庭狭小的床板。

在最需要安全感的年龄,阿杰面对的,是一个丛林社会。

影片里有让不少人心里一颤的一幕。

电影开头。

片名出来前,观众们看到阿杰在天台上踌躇,坠楼而下。

观众心里咯噔一下。
直到下个镜头,看见阿杰从天台回身,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
他真的从童年的情绪暴力中幸存了吗?
忍一忍、熬一熬。
真的“长大就好了”吗?

02成人的囚笼

阿杰线的结局,Sir不作剧透,这是电影的精彩一笔,而影片也并非单纯在渲染少年的悲惨往事。

它说的是当下。

是说成长环境,于一个人的终生影响。

正如开头所说。

影片的出发点是高中老师郑Sir翻出的一本日记,而这本日记里记下的遭遇,则像一个爆发力无穷的炸弹,让郑Sir这二十多年都经历着持续不断的余震。

但问题是。

那封遗书到底是谁写的?

班级中常被霸凌的男学生?

还是看上去情绪稳定,但袖子里隐藏着割伤的文静班长?

影片最终也没给答案。

但有一个镜头。

当影片用画外音的方式读出那份遗书的时候,画面扫过每一位埋头学习的学生脸庞。

他们一人一句念着遗书中的绝望字句。

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在说,这样的心理问题已经成了一种普遍现象,说出“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这样绝望遗言的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她,更可能是每一个的,我们自己。

哪怕是郑Sir,也是其中的一员。

 

院线华语最高分,不该这么快消失

他是一个问题丈夫。
妻子怀孕了,他惊恐万分,承担不了成为父亲的责任,最终妻子打掉孩子、和他离婚。

他是一个问题儿子。
父亲郑律师重病,他连一顿饭的时间都待不住,匆匆离开。
作为老师,他也善于逃避。
当校领导说出对遗书不太负责的言论,他在脑内暴起反驳,事到临头,却只有一句“好的”或者“对不起”。
悲伤的是,长大后的郑Sir,身上同时出现了受害者阿杰,和施害者父亲。

似乎。

这个家庭,无论是攻击的承受者、施暴者、帮腔者、旁观者,他们全都用余生证明。

在这被掩盖的伤痕中,无一幸免。

怎么办?

Sir在点映后和《年少日记》的导演卓亦谦聊了一会儿。△ 卓亦谦导演及电影“演员”河马公仔

卓导表示,《年少日记》不是一个盖棺定论的答案,它更像是一个问题。

电影没有明确讲解法,但,他初步的感觉是:

“伤口就是伤口,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好起来的,但至少第一步要接受它的存在。”

就像影片里有一个细节。

郑Sir在网络上看到了一则学生不堪重负,跳楼自杀的新闻。

一个悲剧。

但底下的留言全是指责现在的学生抗压能力差。

郑Sir想反驳。

于是他愤然打了一行字,但随即,给删掉了。

他改用语音转文字。

这段情节看起来奇奇怪怪,尤其是郑Sir在语音转文字过程中不停的“逗号”“句号”念出,给人一种怪异的感受。

但联系起后来的剧情我们会知道。

导演想表达的。

其实是“发声”。

当我们有情绪,一定要大声说出来,而不是郁结在自己的内心,不断否认,不断发酵,慢慢吞噬自己。

而这其中。第一步,是正视
正视了自己反复发作的伤口。
正视了愧疚与伤害会流向共情力更强、更在乎给他人情感支撑的所谓“弱者”。

第二步,则是拥抱
导演曾表达过,“正视与逃避最大的不同是,逃避是你自己去面对。而当你和一个重要的人去讲时,你可以不需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就像电影的片名。

原本用的是《遗书》,如今的英文名是“Time Still Turns the Pages”(时间仍在翻页)。

从一个“已完结”的状态,调节到“仍在成长/未完待续”。

我们得向前看。

于是影片结尾,郑Sir最终走出自我封闭,将那本年少日记交到了妻子的手中,去和父亲谈论那一道家庭中最深的伤口。

伴着释然的泪水,一组于不同时空拥抱的蒙太奇出现。
似在补偿小时候的阿杰,那个被挣开的短暂拥抱。

03社会性创痛

没错,关于原生家庭的问题,近来的影视作品中,我们探讨得很多。

尤其是“父权”。

几乎成了当下热门的话题。比如《涉过愤怒的海》。
将抨击父权的内核夹在一桩凶杀与复仇戏中。
在癫狂底下,我们会发现,这是一个父亲自以为是的爱,与女儿需求的不对等酿成的悲剧。

或者《阳光普照》。
更加克制、全景式,像一幅以父权压迫为底色的浮世绘。
哥哥的死成为一个未解之谜,而弟弟要从社会、友情、亲情中挣脱出一个脱离情感绑架的缺口。

甚至于因为虎狼台词爆红的《如果奔跑是我的人生》。
杨超越那一对母女涉及大家长的严苛控制,用各种表面的社会规则来干涉女儿的人权与自由。
也在试图讲述这个话题。

由此有人会觉得,《年少日记》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
甚至于是“刻板印象”。

以至于评分很高,可看到这样的题材,走进电影院的人却越来越少。
但问题是,这么多影视作品“轰炸”下的结果呢?当我们都知道,甚至觉得这样的事情无需再说时,当下的社会呢?

中国香港。
2022年,香港地区青少年自杀率高达(每10万人)12.2。
“情绪病”成为一种社会病。

内地。

学生自杀的新闻也屡屡出现。

很多人同样会斥责现在的小朋友抗压能力差。

为什么?

因为说到底,当我们看到类似新闻的时候,很多人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是观察,是评判。

而不是共情。

就像影片里的父亲。
作为从底层打拼上来的中产,在一个强竞争的“数字论”社会里,他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因为后代“不争气”而下落。
这不是个人问题。
而是这个狼性内卷的社会,挤干了一个父亲在家庭中的人味儿。
在这样的社会竞争思维之下。
他看不到。
也不愿看到孩子的那一点点软弱。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

Sir觉得像《年少日记》这样,可以引发观众共情的叙述方式还是有价值的。

它不像《白日之下》一般,仿佛一篇檄文,对着这个社会高喊着“我控诉”。

而是像一篇散文。

冷静与温柔地,对着自己说出一句,“我反省”。

也是因此。

哪怕在技术上有诸多缺憾。

我们依然会在情感上给予其极高的评价,而这,也是它之所以可以成为今年华语院线片评分第一的原因。

说到这里,Sir想起了影片中经常响起的一首钢琴曲,德彪西的《梦》。

它轻柔,温和。

但同时,反差的是,这也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钢琴八级的考试曲,是需要极大的努力和技巧才能弹好。

于是每一次。

那个不太聪明的阿杰试着弹奏这首钢琴曲时,都会惹来父亲的责骂,压力很大。

阿杰哭着说,我一定会完整弹完的。

对他来说。

这是一场期望着美好,期望着温柔,期望着不被责骂,却又无法实现的梦。

而电影《年少日记》呢。

这何尝不也是一场充满着希冀的梦?

在梦里,我们可以自省,可以理解,可以伸出双手彼此安慰,可以让孩子们好好长大。

我们还有拥抱和正视的力气。

而现实呢?

当灯光亮起。

我们希望能留下的,可不仅仅是黑暗中的,几声抽泣而已。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就是涂怡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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